在滑雪场疯玩了将近一整天,黎铮陪三个活力四射的孩子玩得快累死了,实在受不了了,才嘱咐温逐帮忙看着点,自己坐下来休息。
体力运动。黎铮暗暗想,还是温逐比较擅长。
他坐在滑雪场的休息区里,偶尔看不到那四个身影,就不免有些担忧,又想起自己才不过三十岁,居然肩负起了三个孩子的责任。虽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地冲动行为,到底也是压力山大的。
还好有温逐。还好。
但好像,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和温逐白天在公司里各自忙各自的,晚上一起回家,也只是搂在一起睡个觉。温逐大部分时候,连晚饭都赶不上和他一起吃,基本是在工作的时候对付一番。
好辛苦。虽然很想他,但黎铮更心疼他眼下的乌青。看上去平添憔悴。
想着想着,黎铮就有些发呆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眼前掠过一道暗影,随即是一只手抚上他的额头:“……?”
温逐移开手,弯下腰,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没事。”黎铮笑起来:“只是有点累了。”
温逐坐在他身边,为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三个孩子。温羽焱正和温静曳一伙,和温豫摇对着打雪仗:“不玩了吗?”
温逐点点头。
“那我去看看。”黎铮说着,站起来。
“……”温逐拉住他的手。
“我没事。”黎铮深吸一口气,拍拍脸:“只是体质差了一些。”
孩子们在一起胡乱地闹做一团,一阵儿过去也都玩不动了,凑起来想堆一个雪人。黎铮刚好过去,就被邀请加入了孩子团。
“滚一个小点的。”黎铮在旁边偶尔出声。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太阳即将落山,光线落在身上,他回头下意识地想看一眼温逐,忽然怔住了。
温逐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盯着三个孩子,目光涣散无焦距,面无表情的,没什么意外,但黎铮心下忽然一软。
他拉住温豫摇:“摇摇,来。”
小姑娘凑过来,听他耳语了几句,点点头:“好哒!”说完,蹦蹦跶跶地跑远开。
远处的温逐思绪放空,周围突然响起“啪”的一声,他应声低下头,看到一团雪球正正好地砸在身上。
温豫摇就在不远处,手里还握着雪球地跑过来:“爸爸!小羽哥哥和静曳合起伙来欺负我!”
温逐站起来。
“他们两个打我一个!”温豫摇拉住温逐的胳膊摇了摇:“爸爸,你跟我一起打他们,好不好?”
温逐点点头,一大一小很快就加入了“战场”,黎铮坐回温逐刚才坐着的地方,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从地上捧起一团雪,虚捏一把投掷向温羽焱和温静曳,并用穿着羽绒服的身体保护温豫摇,四个人的雪仗打得有来有回,玩得不亦乐乎。
偶尔,黎铮也能看到温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打了一会儿雪仗,四个人又凑在一起堆起了雪人,温逐不仅帮忙,还自己动手,黎铮看他自己一个人都能玩得不错的样子。
雪人堆成,三个孩子又开始争论它跟谁比较像:“看鼻子,明明很像静曳!”
“哪里像我!我才没有这么难看的鼻子啦!”
“耳朵像小羽哥哥。”
“胡说!!它只有一只耳朵!”
“小羽哥哥更好看。”
“还是静曳会说话嘛!”
温逐四下环顾,找到并朝黎铮走过来。黎铮看他身上和脸上都是雪迹,头发也湿漉漉的,额前的碎发成了一小缕一小缕的,拿出纸巾给他擦脸:“冷不冷?”
温逐摇摇头,湿润碎发后的眼睛亮晶晶的,黎铮看是带着笑意的,看样子玩得很开心。
黎铮仔仔细细地擦了擦他的脸和头发:“等下出去有风,别吹着了。”
温逐点点头:“明天,不去看爸爸。”
“好。”公司忙起来,或者监狱那边有什么事耽搁一两天的情况,也是有的,黎铮并不以为意:“那明天我有空了,就去送他们。”
温逐摇摇头:“明天你跟着我。”
黎铮捏捏温逐的脸:“公司不忙吗?”
温逐说:“想和你约会。”
黎铮呼吸一滞:“你总是这样。”
温逐说:“哪样?”
黎铮别过脸:“一本正经地说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还有四个字没说出来,怪勾人的。
温逐说:“你也一样。”
“我哪有那么正经。”黎铮抗议:“我要撩你,肯定是故意的。”
“承认了。”温逐抬手抚起黎铮额前的头发:“最近累了?”
“我还好。是你累坏了吧?”黎铮心疼地摸了摸温逐眼下的部位:“你最近回家都很晚。”
也快一个月没做了。最近一个月,两个人恨不能回家倒头就睡,连轴转到根本就休息不过来,集团正在关键时候,也没心思去搞一些有的没的。
温逐是忍者,以前都忍习惯了,现在不过尔尔。黎铮不行,完全不行,好几次温逐晚上搂着他睡觉,他都觉得该做点什么了吧!结果就只是睡觉,好像他不提,温逐就能永远这么下去。
好可怕的无性生活。
“熬过这段时间。”温逐说,“累了就休息。”
你都不休息,我怎么会休息。黎铮在心里默默地说:“还好了。温老板明天不是准备犒劳犒劳我吗?有什么计划,我可以先听听。”
温逐摇头:“保密。”
黎铮也没追问下去,靠在他肩上,看着不远处的三个孩子,有一种和温逐一起七老八十晒太阳看孩子的错觉。
……嗯,除了身体反应,一靠近温逐就想亲近。
晚上回到家,温逐还有工作要处理,匆匆吃过饭就进书房了,黎铮刚上手公司的事不久,还不算太忙,按时睡下,完全没有察觉温逐是什么时候上床的,只记得第二天晌午被喊醒:“黎铮。”
黎铮一睁眼,就觉得完蛋了,有些不对劲,身体不舒服,头昏脑涨,四肢沉重,只想睡死在床上,根本不想起。
但想起温逐昨天说“秘密”的模样,他就咬着牙爬起来了,勉强撑着,任由温逐带自己去任何地方。
徐之越把他们送到了一家歌剧院门前,门口的公告板上写着“今日谢演。”却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旁边,由徐之越手上接手两位客人,细致周到地引导着进入门厅。
“温先生,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您开口,咱们演出就可以开始。”男人打开一间剧场展厅的门,邀请黎铮和温逐落座。
平时放得下五千人左右的偌大大厅,如今只有两个人。刚一落座,舞台上的幕布拉开,音乐舒缓地流淌出来。
黎铮头晕,根本看不下去,好几次坐着都差点一头往前栽倒。展厅里的灯光都在舞台上,温逐看得倒是比他津津有味,暂时没发现他的反常。
好不容易熬到演出结束,黎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难受到只想回家休息,但他看温逐走出剧院的模样,竟然像只是一个开始,于是对温逐说,要去一下洗手间。
卫生间里,黎铮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颤抖地从药瓶中倒出不少来吃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拍拍脸:“振作一点……”
“温逐很期待……不要扫兴。”
这样重复着一连说了好多遍,感觉药效稍微起些作用了,才走出去。温逐等在门口:“不舒服?”
“没有。”黎铮用挽着温逐手臂的姿势,化解了他要摸自己额头的动作:“还要带我去哪里?”
“不好看吗?”温逐看着他:“你好像不喜欢。”
“没有啊,只是看过了,看过很多次,当然不会有什么惊喜感。”黎铮说:“走吧走吧!你说的秘密应该不是这个吧?”
温逐点点头,递过来两张演唱会的门票。黎铮一看就笑:“你是真喜欢他们。”
温逐最近迷上了一个俄罗斯的后朋乐队“倒带”,已经带黎铮去看过好几次他们的演唱会了,和活结的金属风截然相反。
温逐皱眉,收回拿门票的手:“不喜欢的话……”
黎铮从他手里抽出门票:“说什么呢?”
上午看了歌舞剧,下午听了演唱会,黎铮虽然昏沉,却还是觉得温逐的“秘密”并不是这些。果然,演唱会看完,临近傍晚,温逐带黎铮来到一座山中的度假酒店,吃过饭,说要坐索道上山。
黎铮对于温逐的心血来潮和古怪想法,已经见怪不怪,只是他一整天都在靠药物和意志力忍耐,有些顶不住了:“我要去下,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他把剩下的药粒倒在手心,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逐渐泛红的脸,一口气把药全都吃掉。
一定要坚持住啊!黎铮暗暗给自己打气,却感觉身体里有两股气在相互郁结,导致他脚下不稳。原以为只是晕一下,没想到会突然失去身体的控制权,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不扫兴,但会伤心。
水雾留在空中追随水花的痕迹,又像烟雾。水花像各色水晶,跟随灯光和管道绽放不同的模样和颜色。层层递进,接二连三,喷射和交叠,珠帘玉幕。银河宣泄,疑似银河落九天。下雪一样。身临其境,却又不会被淋到。大水注温逐挡着。他会为他遮风挡雨。高音起落。血雾。水仿造蝴蝶翅膀和花开花落。短短十五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夜幕下的星河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