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
“北征一路保密极严,按照计划,赫梯军不应该这么快抵达。”图特看着这个流着纯异族血统却将一生都奉送凯姆特的年轻男子,继续用听不出起伏的声音说:“即使是他们的前锋部队急行赶赴,我方仍有充足时间在攻下金扎城一战上占据优势。
“于此合理的解释就只有一个——卡叠什公国内部有人提前获悉了我们北征的消息信传赫梯,才能使赫梯军在比预期短的天数内集结南下。”
“将军,不是属下!”听到这里,以赫塔终忍不住,严声辩驳:“匕首乃是母亲的遗物,属下一直贴身携带仅仅是为了纪念。至于卡叠什公主,是属下在旅经金扎城时结识的,当时只以为是普通贵族女子,直至那一晚她突然拜访我军军营,属下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图特回道。
以赫塔的心随即寒了一片。他灰白着脸,完全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他看了看面前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边一脸阴沉的依米奥,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成了拳。
“大人恩情属下无以为报,但属下不会连累大人。”说着人已朝图特俯身伏拜,低垂贴地的眼眸清明如荧,“以赫塔对王、对凯姆特的忠心唯众神可鉴。”
电光火石间,他伸手抓起地上的匕首,前臂收缩一拭——
哐啷一声,然后是金属在地面滑行摩擦的声响。
依米奥凑上去按住出血血管下方,一边撕下身上衣物替他止血,饶是自己出手迅速,以赫塔这一刀划下去伤口不浅。盯着躺在地上昏厥过去的男子,依米奥眼里闪过了一抹疼痛。
“等流血止住,你将他抱进小屋安置,直至他醒来再离开。”
“属下明白。”他嘴上应着,眼睛却没有离开以赫塔因失血变得莫名脆弱的脖子。“大人,您确定要领军南征?”
如此直接没有预兆的提问,令图特有些意料未及。不过他也知道早晚会面对这个男人的质疑。
“圣旨不可违。”
“海亚公主的死太蹊跷了。”依米奥把想法提了出来,“而且属下观察过现场,整体看来乱中有序,没有丝毫入室盗窃被发现后下手杀人的突发和慌乱。”
海亚公主,那不是祖和双胞胎的母亲吗?晓蓠捂住了嘴,震惊不已。
“你所说的,无济挽回仇恨情绪在甘格拉的蔓延。”
依米奥几乎被噎住,末了他只说:“属下自知逾越,但还是希望将军确意领旨出征前再三思量。”
他们后面又说了什么,头脑乱哄哄一片的晓蓠完全没听进去。
怎么会这样?迈锡尼来使前脚离开,古实公主紧接着就被杀害,后面可会是帕苏伊涉嫌埃及王室成员夭亡的无理引来赫梯的追究交涉……
腹背受敌。
不知道究竟站了多久,好像整个人都发凉了她才一个激灵回到了现实。
“可听到想听的了?”
刚环抱起手臂试图保暖,一把声音陡然在咫尺响起。
她张了张嘴,声音却都卡在了喉咙。凝着眼前这张漠然却无比俊美的脸孔,晓蓠方发现原来从那一晚开始,自己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转过头,天空尽头的夕阳蓦地教她双眼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