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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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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

很大的雪。

陈宴秋睁开眼时,看见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那些雪花如同春日的柳絮一般,在空中打着旋儿,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一片雪白。

是真真正正的雪白,纯粹的,赤诚的,不含一丝杂质,除了白茫茫的天和白茫茫的地,陈宴秋没有看见其他事物。

白色将这一片天地无限放大,一眼望不到边。似乎有狂风呼啸着,陈宴秋却并没有感受到哪怕一点冷意。

有一片轻薄的雪被风吹过来,陈宴秋下意识伸出手,那雪花却径直穿过了他的掌心,又轻飘飘落了下去。

陈宴秋敏锐地意识到,这似乎是梦。

既然是梦,这一片空旷的白色似乎也有了几分道理。

毕竟梦就是这么无厘头。

我这是在哪里?

陈宴秋踮起脚尖举目远眺,远远地看见前方有三个小黑点,此时正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来。

似乎是三个在雪地里艰难蹒跚的人。

随着那三个小黑点在自己的眼前不断放大,陈宴秋总算看清了他们的脸。

在这一刻,陈宴秋心脏骤停,终于感受到了在雪地里应当感受到的凉意。

冰冷彻骨。

眼前的三人,是两个狱卒和一个罪犯。

“快走!”

那两个狱卒穿着厚厚的袄子,揣着手一前一后地站着。前头的那个牵着木枷的铁链,见那罪犯停下不走了,把那铁链狠狠往前扯。

那罪犯被扯得一个踉跄。

后头的那个一脚踢向他的腰部,罪犯本就没什么力气,被这么一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装什么呢。”狱卒嚷嚷着把罪犯的头发扯起来,“再不走,我们就都要冻死在这了!”

眼看狱卒扬起的巴掌就要落到那罪犯的脸上,陈宴秋立刻狂奔过去。

他抱住那罪犯的脑袋,歇斯底里地用身体护住,哭道:“住手!”

“啪!”

狱卒的巴掌穿过陈宴秋的身体,在那罪犯的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掌印。

那罪犯似乎已经没了意识,被打了也只是把脑袋歪到一边,粘腻的头发贴在脸颊上,上面的液体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夫君,夫君,”陈宴秋慌了,颤着手想要把那罪犯抱起来,可根本触碰不到他,只能想方设法为他挡住风雪,“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这个人是荀淮。

……他怎么会是荀淮?

陈宴秋哭着去看荀淮的脸,他的脸似乎比这血还要苍白一分,满脸血污,嘴唇发紫,双眼紧闭。

晕在这冰天雪地里,是会死人的!!

那两个狱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看了倒在地上的荀淮一会儿,商量道:

“晦气,怎么晕死在这里了!”

“怎么办,再不走,我们也得困死在这里!”

“还能怎么办,我们走吧,”拿着铁链的那个把铁链往荀淮身上一扔,“任他自生自灭好了。”

“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提议的那个不耐烦道,“本来上面的命令也是不留活口,冻死和杀死之间又有什么两样……”

两个人有商有量地,丢下荀淮走了。

陈宴秋觉得自己要把眼泪都哭干了,他抱住荀淮,想要替他遮挡住铺天盖地涌来的风雪。

可梦境就是梦境。

他眼睁睁看着雪花一片一片落下,逐渐落满了荀淮凌乱的头顶、带血的脊背、骨折的双腿。

这是天地为荀淮举行的一场葬礼。

“夫君,不要……”陈宴秋压着嗓子去推荀淮,想要把荀淮叫醒。

若是真的在这雪地里睡着,那就真的活不成了!!

陈宴秋本就不抱什么希望,可他这一下,却是真的触碰到了荀淮。

浑身冰冷。

陈宴秋欣喜若狂,他当即把自己身上批的袍子脱下来把荀淮紧紧裹住,随即把人抱进了怀里。

“夫君,夫君,”陈宴秋轻轻拍荀淮的脸,一声一声唤,“醒醒,不能睡,不能在这里睡着……”

陈宴秋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似乎不是梦。

……这是原书荀淮的结局。

流放途中遭遇风雪,受冻而亡,客死他乡。

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哽咽着叫荀淮的名字。

即使眼前的这个荀淮,严格意义上来讲不是陈宴秋认识的那个,他也不想荀淮死。

终于,荀淮好像有了点反应。

怀里的人睁开眼睛的一条缝,有些迷糊地看着陈宴秋:“……”

“夫君,你醒了!”陈宴秋欣喜若狂,“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谁知荀淮看见陈宴秋,却如临大敌一般,猛地推开他。

可他没什么力气,这一下把他好不容易蓄的那点力全数用光,荀淮只能倒在地上,揪着胸口喘气。

“你走……”

荀淮用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他。

“我不想见你,你走……”

陈宴秋被荀淮这一下给推懵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荀淮这是把他当成原主了!

可他现在这样,陈宴秋怎么可能走!陈宴秋不由分说地又把人给抱进怀里捂着:“我不走。”

“……荀淮,”陈宴秋见荀淮还是很抗拒,只能编谎话骗他,“我不是陈宴秋。”

荀淮此时的脑子明显冻得不是很清醒,他愣愣道:“你不是……”

“嗯,”陈宴秋把人搂紧了,“我不是,你看错了。”

荀淮实在是太冷了,而身边这人身上的热度又实在是对他太有吸引力。

他犹疑了一会儿之后,就放弃了挣扎。

不知是那人的怀抱太温暖,还是他逐渐适应了这冰天雪地的温度。

过了一会儿之后,荀淮觉得自己感受不到冷了,反而有一股暖意慢慢从全身开始流淌,让他有一种身处夏天的错觉。

刚刚才经历了天寒地冻,荀淮下意识地贪恋起这温度来。

再热些吧,再热些吧……

这温度,像是年少时母亲的臂弯,又像是父亲教他射箭那天,草原天空中的太阳。

像是深宫中先帝后的谆谆教导,又像是夜里行军时点燃的火把。

自从他接过大梁权柄后,似乎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度了。

荀淮似乎看见那火把越来越亮,越烧越旺,烧完了漆黑的天后又开始烧这地上的雪。

火舌在瞬间将这雪原全数点燃,他似乎一下子跌落到了火海之中。

好温暖……

那火焰似乎听见了荀淮的呼唤,又开始唱起歌来。

音调柔和平缓,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给他唱的歌。

歌声像是一种指引,一种呼唤。

它带着爱,带着怜悯,它在呼唤荀淮。

而荀淮也决定回应它。

在张开怀抱扑向那火焰之前,荀淮对那长得很像陈宴秋的人笑了笑:“火烧起来了,你会被波及的。”

“不管你是不是陈宴秋,你都回家去吧。”

“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夫君!!”陈宴秋猛地坐起身子,大口喘气起来。

方才梦境的体验太过真实,让陈宴秋有一种溺水的窒息感,大脑缺氧,全身酸痛。

他只觉得一阵恶心,捂住嘴开始干呕,可什么都吐不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

在刚刚的梦境里,他怎么叫荀淮都叫不醒,眼睁睁看着荀淮在自己的怀里闭上眼,没了呼吸。

“呕……”一想到刚刚那一幕,陈宴秋就止不住地想吐。

他用力捂住嘴,平静了好一会儿,这才发觉冷汗已经浸满了他的全身。

先前的记忆开始回笼。

陈宴秋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荀淮不在,就要出门去找。

不知怎么地,就在这林子里迷了路,又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还做了这样一个噩梦。

……真的是噩梦吗?

陈宴秋噙着眼泪看向四周。

自己倒是会选地方,来到了一处清澈的小溪旁,流水潺潺,清脆犹如环佩响。水流过裸露的石块,泛着清清冷冷的月光。

四周静谧无声,偶尔有虫鸟发出细微的声响,却更显得深幽了几分。

本该是美景的,可刚刚那一遭梦境把陈宴秋吓得不轻,他实在是无心欣赏。

“夫君……”陈宴秋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回去的路,小声地哭了出来。

我真的再也不喝酒了!

陈宴秋哭了一会儿,又不敢随便乱走,只好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下,抱着膝盖小声哭。

好在荀淮没有让他等太久。

“宴秋,”荀淮拨开树枝,从一旁的林子里走出来,对着在石头上缩成一团的人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陈宴秋闻言立刻抬起头,上上下下仔细看了荀淮一圈。

没有受伤,没有被打,穿得厚厚的,也没有挨饿受冻。

是活生生的、健健康康的荀淮。

确认了荀淮没事,陈宴秋就再也绷不住了,他哇哇大哭起来,缩进荀淮怀里:“夫君,吓死我了……”

他死死抱住荀淮的腰,哭得肝肠寸断:“我刚刚做了噩梦,吓死我了……”

“好了好了,”陈宴秋情绪明显不对,荀淮没见他哭得这么凶过,眼看陈宴秋快要把自己哭断气,连忙把人从自己的胸口拔出来,“梦见什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陈宴秋却不想告诉荀淮自己梦见了什么,只是红着眼摇摇头,把脸埋进荀淮怀里。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两下、三下……

这是荀淮的心跳声。

回去的时候,陈宴秋是被荀淮背回去的。

被吓了这么一遭,陈宴秋现在巴不得把自己粘到荀淮身上,一刻也不想分开。

他把自己的下巴搁在荀淮的肩膀上,蹭着荀淮的后颈。

“究竟梦见了什么,能把我的王妃吓成这样子……”陈宴秋听见荀淮调侃自己,“告诉为夫,为夫去给你出气。”

陈宴秋胆子本来就小,可不能把人吓坏了。

荀淮打算直接从根源解决掉。

陈宴秋却始终没有回答他,反而将搂住荀淮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现在陈宴秋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梦里荀淮死去时的表情。

脆弱的,惨白的,消瘦的。

释怀的,坦然的,决绝的。

原书里荀淮死时还不到二十六岁。

“呜……”陈宴秋没忍住,两行泪又涌出来,小声呜咽道。

感受到陈宴秋又开始哭,荀淮好像有些猜到了噩梦的内容。

似乎……是与自己有关?

他尽量柔着声音问道:“你刚刚梦见我了吗?”

良久,在荀淮认为陈宴秋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才听到陈宴秋小小地回了一声:“……嗯。”

细细柔柔的,带着旁人无法察觉的悲戚,像是一种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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