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直到正午王夫子都没让她们下课,只有回答过问题的唐书画得到下课允许,得意洋洋地从最后一排绕到前面,给王夫子行了礼后笑着退出去了。
阿丹她们羡慕地看着她的背影,站了这么久小腿都在发颤,学堂里面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开始响起。
王夫子:“你们接着罚站,不可东张西望东倒西歪,若是我回来见着有人松懈下午便接着罚。”说完就捋着胡子慢悠悠地走出了学堂。
阿丹歪着脑袋见王夫子离开,估计是去用饭了,她摸摸饿瘪了的肚子,悄悄从摸了几块红薯干出来,这时旁边一阵咕咕叫,阿丹转头便见同桌不好意思盯着她。
阿丹看着透黄的红薯干,想了想,分了一半给同桌,同桌见状害羞地连忙摆手,她刚才盯着阿丹,不是因为眼馋红薯干,而是被人听见肚子叫害羞。
阿丹又往前递了递,同桌只好小声道了声谢,然后又悄悄说道:“明天我也给你带好吃的~”
阿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几块红薯干一下塞进嘴里,仔细嚼着,香甜的味道从舌尖散发出来,肚子受到了安慰叫的声音都小了些。
这边小山一下课便去爬爬的学堂接了他,两人牵着手往女院走去:“请夫子说女院有单独的膳房,这个时候了阿丹她们应该在吃饭,我们要不也吃了再去找她?”
爬爬从小到大一日三餐都是和阿丹一起吃的:“舅舅一起吃!”
爬爬的肚子叫声震天,黄明山牵着他一路被路过的同窗嘲笑,没脸地捂住头叹息道:“好吧。”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了女院门前,这里竟然安静得很,小山道:“女孩儿果然文静许多。”
爬爬见院门紧闭,便趴在门上去听,只听见里面有稀稀疏疏的说话声,然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唐书画走到灶房,灶房里面简陋得很,今天厨娘还没上工,里面也没有什么可吃的,她转了一圈走出来,这时王夫子正好路过灶房:“厨娘还没找好,便跟着我去夫子膳堂用餐吧。”
唐书画高兴地行了礼,一想到其他人还在学堂里罚站,而自己却能跟着夫子一起去夫子膳堂吃饭,嘴角便得意地上扬,心想回去一定得同娘好好说说舅舅的好。
爬爬听见脚步声赶紧起身站开,不一会儿便见一个中年夫子打开了门,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
王夫子见院前站着两个学子,不悦道:“这里是女院,岂容你们在此玩耍,还不赶紧离开!”
小山赶紧上前拱手行礼道:“夫子好,学生黄明山,家里女眷在女院受训,正好正午下课了,接她一同去用饭。”
王夫子见他仪表堂堂举止有礼气度不凡,不悦稍减,又听他说是叫黄明山,便想起了这是其他夫子都夸赞过的那位学子,一次便考过了童生,还是案首,聪慧得很,今年十月的院士有望考取秀才,预估名次也不会太差。
他便客气笑道:“原来是明山,女院的学子都在受训,且男女不同席,怎可一同去去。你不用管她们,自己先去用膳吧,老夫也用膳去了。”
黄明山拱手道:“有劳夫子教导,叨扰夫子了。”
唐书画在王夫子后面见到了黄明山,见他身材修长,相貌俊朗,年龄可能同她差不多大,舅舅又对他多有客气,便笑着向他行了个礼。
黄明山浅笑着还了礼。
唐书画见他笑起来模样更为俊俏,害羞地红了脸,赶紧小步快走着跑到了王夫子后面。
走远了一些,便悄悄问道:“舅舅,刚才那人是你以前教的学子吗?”
王夫子摇摇头:“如果是我的门生便好了,他是学堂里成绩最好的,以后说不定还能考个进士前三甲。”
唐书画跟在后面心想着舅舅平日里极为严肃,对这黄明山评价如此高,想来真的是凤毛角鳞,心里便留意了几分。
爬爬一脸不高兴地被小山舅舅慢慢牵着离开,他见前面那夫子罚阿丹,走在后面朝着他的背影吐舌头,眼睛还滴溜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
黄明山见了好笑地盯着他,等王夫子不见身影后,他便带着爬爬去了膳堂,两人快速吃完,洗干净了碗又拿去打了一份饭菜,盖上碗盖,趁着王夫子没回来,两人赶紧来到女院旁边,悄悄溜了进去。
爬爬小声道:“舅舅你知道阿丹在哪吗?”
黄明山来过这个院子,之前这片院子荒废时,他和同窗们来这里投过壶,他想了想道:“女院只收十五岁以下的,阿丹在她们中间算拔高的,估计在最后一排,我们从正堂旁边的耳房绕进去。”
两人轻手轻脚地推开耳房的门,爬爬抱着饭菜,黄明山轻轻推开耳房连接正堂的窗户,果然两人见阿丹站在最后一排最外边。
爬爬眼尖还看到阿丹的嘴巴一动一动的,肯定是在嚼红薯干儿。
他看了眼黄明山,黄明山将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喊,然后左右看看找了个小石子,轻轻扔到阿丹的背上。
阿丹嚼得正香,突然感觉背后被什么打了,回头一看,便见小山舅舅站在后面窗户旁笑着朝她招手,爬爬走在旁边接了碗盖,让她看里面堆得满满的红烧肉。
阿丹在爬爬揭开碗盖的一瞬间就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眼睛瞬间瞪圆了,口水都差点包不住。
她见前面的同窗们都低着头受训,便悄悄拉着同桌的手,猫着腰来到窗户旁。
同桌的胡绣被她的大动作吓了一大跳,担心被人发现紧张地东张西望,见没人关注后面才悄悄松了口气,她也没多嘴问,只开心地跟着阿丹行事。
黄明山悄悄退去外面放风,爬爬将碗放在窗台上,然后将筷子递给阿丹。
阿丹赶了一半饭菜到盖子上,将碗和一只筷子递给胡绣,自己端着盖子用另一只筷子大口刨饭吃。
胡绣感激地看了阿丹和爬爬,她早上吃的少饿得慌,闻见了馋人的肉味,也跟着小口小口快速吃起来。
爬爬则垫着脚尖,盯着阿丹她们后面。
阿丹两人怕夫子赶回来,都吃得比较着急,等胡绣也吃完后,爬爬便带着空碗悄悄溜出了女院,和放风的黄明山两人一同去了膳堂洗碗午休。
阿丹和胡绣两人擦了擦嘴,满足地转身回到课桌,胡绣刚站好,余光便见旁边桌子的两个少女在悄悄打量她,她吓得心一跳,赶紧拉了拉旁边站着的阿丹。
阿丹转过头,也看见了旁桌转头看她们的两个学子,她表面淡定地朝她们笑了笑,内心慌得竹鼠尖叫。
她见旁桌两人也友好地朝她笑了笑,便知道这两人极有可能不会告她们的状,正准备松口气,便见旁桌的旁桌,以及那个被夫子免罚的学子的同桌也都向她看来。
阿丹:“……”
阿丹只好一一微笑:姐妹们求放过。
姐妹们递了眼神给她:是姐妹就有福同享!
阿丹赶紧点头:没问题!
回去就和爬爬他们商量,如果明天中午还受罚,就让他们多带几份饭,不过也不能做亏本生意,等傍晚放学了,约着后排同桌们商量商量,饭钱必须当天结。
爬爬在村里面本就是孩子王,如今到了学堂,见着许多陌生孩子丝毫不犯怵,而且武小郎和平时要好的孩子都在一个学堂,都知道爬爬武功高强,一个午休的时间,他便以武力和自信征服了大多数慕强的同窗。
至于其他同窗,想和他们一起玩儿,就一起玩儿便是,大家都比较客气,只有几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眼高于顶不屑与他们玩。
爬爬他们一群人围在由几桌课桌拼成的大桌子前抓石子玩儿,那几个小少爷路过他们踹了几下桌子,嘲笑几声:“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爬爬刚抓完一把石子,看着走在中间矮宽的背影问道:“谁呀?”
旁边一人说道:“中间那个矮胖子是唐地主家的少爷唐光耀。”
武小郎:“不是说唐地主家没儿子吗?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姐。”
“唐地主家没有儿子,便找他弟弟过继了一个,喽,那个就是了,自从过继后他便傲了起来。”
“唐地主家虽说是唐乡最大的地主,但在安吉县也排不上前五吧。就说武小郎家,在整个安吉县开了许多武馆,又开了镖局;还有胡小郎,家里的农庄牲畜卖到了隔壁几个县城,都不比唐地主家差吧,他傲什么。”
“许是一日得了泼天富贵,便像螃蟹般横着走了。”
爬爬乐呵道:“那就让他趴着走。”说完丢了一个石子过去,正好跨门槛的唐光耀脚筋一麻,摔倒在地,满脸肥肉都颤抖起来。
众人哄笑起来。
经常和爬爬一起玩的一个小孩趁着笑声赶紧将地上的石子捡起来扔给爬爬,爬爬一个招手便接住了。
唐光耀摔出了鼻血,他手一抹便见到了鲜血,吓得差点晕过去,他从小到大没怎么吃过苦,今天流了血还受了嘲笑,气得满脸通红怒道:“笑什么笑!”
“笑趴地的大乌龟呀哈哈哈。”
“还儿有其他让人好笑的东西吗?”
唐光耀听了差点脑出血,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去打嘲笑的人,结果膝盖摔破了,脚还麻着,挣扎了几回都没爬起来,喊道:“还不快过来扶我!”
旁边的几个小跟班赶紧将他拉起,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灰溜溜地将他送去了学院旁边的药堂。
现在学院门前赏花的唐书画见了受伤的唐光耀嫌弃地避开了些,又想到娘亲的叮嘱,假惺惺地跟着跑了几步,问了几句情况,然后便一脸晦气地回了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