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生醒来时,头痛得像被锤子砸过,耳边是风穿过树林的低鸣。他睁开眼,晨光从头顶稀疏的枝叶间漏下来,刺得他眯起眼。陈渡坐在他旁边,低头削着一根木棒,刀锋划过木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叶舒遥靠在一棵树上,眼睛红红的,手里还攥着那块从地下室捡来的金属扣子。
“你醒了。”叶舒遥声音沙哑,看到他睁眼,立刻凑过来,“你没事吧?昨晚你昏过去,我还以为……”
“没事。”林雾生撑着坐起来,肩膀一阵刺痛,他皱了皱眉,低头一看,外套上沾满了泥和血迹。他脑子里闪过昨晚的画面——地下室的塌方,那具白骨,还有那个扣子。他喉咙发紧,抬头看向叶舒遥,“那骨头……还在吗?”
她摇摇头,低声道:“塌了,全埋了。”
林雾生咬紧牙,手攥成拳,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说些什么,可嗓子像堵了块石头,发不出声。陈渡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别想了。那地方塌了,什么也找不到了。”
“那是我妈!”林雾生猛地抬头,声音颤抖,“那个扣子,我认得,她围巾上就有。你告诉我,那是她吗?”
陈渡沉默了一会儿,把削好的木棒扔到一边,低声道:“我不知道。但那地方……不干净。你再回去,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林雾生冷笑,“不干净?你早就知道那儿有东西,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你会信?”陈渡声音拔高,站起身,盯着他,“那晚火灾,我爸差点死了,我妈没跑出来。你妈跑去拦什么,我不知道,可她没回来。你现在挖这些,除了害自己,还能怎么样?”
林雾生愣住了,眼眶发红。他想反驳,可脑子里全是母亲的样子——她笑着摸他的头,给他讲故事,说山里的雾像棉花糖。可她走了,留他一个人,像丢了根线的风筝,飘了二十年。
叶舒遥走过来,蹲在他身边,轻轻抓住他的手,“别吵了。我们活着出来,已经是运气。你要是还想查,我陪你,可别把自己逼疯了。”
林雾生低头看着她的手,掌心暖暖的,像一根细线,把他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
回去的路上,三人没怎么说话。雾隐镇的天空灰蒙蒙的,像压着一场雨。林雾生走在最后,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上面沾满了泥。他突然觉得,这雾里藏着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回到书店,他翻开日记,想找点线索,可那半页被撕掉的纸像个黑洞,怎么也填不上。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耳边却响起叶舒遥的声音:“我陪你。”他睁开眼,看到她站在门口,背着相机,眼神坚定。
“你不怕?”他问。
“怕。”她笑了笑,“可我更怕你一个人扛。”
林雾生喉咙一紧,低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