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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海鲁斯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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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诺埋头,收敛了身上危险的锋芒,他的语气闷闷的,就像一个年轻的小孩子困在自己的世界挣扎沉浮:“不够,维多利亚一日没回到海鲁斯,一日不得安宁。”

段浦生撑直身子,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凯诺,思虑许久,开口说道:“维多利亚是怎么下的毒。”

凯诺冷笑一声,肩膀颤抖,讥讽道:“不过是那群渣滓献上廉价的熏香,便轻易将海鲁斯的明珠交出去,愚蠢至极,他如今日日所闻的熏香早已被马勒调换,十年熏陶,他所爱的终其反噬自身,不得好死!”

噼里啪啦,大火开始燃烧,凯诺惧怕烈火,开始捂脸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段浦生下意识觉得这小孩四肢发软没力气逃跑,他握住凯诺的手准备牵着跑出外殿,凯诺身子被牵出几步,遮掩的脸暴露在人前,坑坑洼洼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恐怖骇人。

“啊——”痛苦的呜咽从空洞的骨骼里呼救。

凯诺僵硬的扭动他的脖子,那时应该流着滚烫无人看见的泪水,密密麻麻的黄?啃食他烧焦的皮肤入骨,眼眶中黄?的黑翅飞速扑腾,凄厉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快跑!”亨利拉着段浦生在火海中穿梭,奢靡的帷布被点燃,恍惚之中,他看见凯诺被灌下大剂量的毒药饱受蹉跎,陛下将母体塞入凯诺的肺腑,极致的痛苦之下利用黄?得到片刻的安宁,在甚少的清醒时刻,选择自焚解决一切。

段浦生大喊:“他在那!”

“这是假的,我们救不了他。”亨利冷静带着段浦生走出火海,冰冷的雪花落至脸颊,将人唤回真实又虚假的世界。

他们回到了空荡荡的长廊,凯诺的身躯毫无依靠的悬挂在粗绳上,头颅倒挂,空落落的眼眶盯着这边,也似乎在盯着他们。

段浦生茫然的将凯诺从绳子上抱下,抛去皮肉的骨骼轻得很,明明一切都该是假的,还是忍不住为未知的人和事心痛无助。

亨利习惯性的想摸摸凯诺的头,意识到故人已逝,他动作一顿,轻声道:“会有人来安排的。”

段浦生不解的看向亨利,红着眼,泪珠停在眼睑要掉不掉,他问:“什么意思?”

亨利愣神看着那颗泪珠,那张稚嫩的脸与现在的段浦生重合在一块,他很难控制自己忽视段浦生的任何举动,就像现在,他屈指轻轻擦去段浦生的眼泪,将猜测的一切全盘托出:“维多利亚会回来,她会为凯诺安排好一切,我们,不止我们,只需要完成她安排的一切,送她坐上她本该坐的位置,一切就会结束。”

“真的?”段浦生不再有平常的单纯惬意,他眉眼尽是浓重的迷茫和焦虑,仿佛错失了太多太多,一时间跟自由落地,将要重重的砸在地上。

“真的,不骗你。”亨利摸摸段浦生的脸,垂下眼说,“她在赌,赌故人归来,见到往日的恢宏破败不堪……会心软,会选择追随自己重现荣耀,如果没有,依然胜券在握。”

“我之前来过这,或者说……”段浦生迷茫的眼神突然清亮,暴雪侵袭,冷意入骨,他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头,在难以言喻的折磨中成了最初的样子,他低头看到凯诺,怔愣片刻,扭头看亨利,问道,“怎么了?”

亨利停顿,自嘲叹气:“没有什么,我们被假象迷了眼。”

“你好像不开心。”段浦生突然道。

“没有。”亨利语气淡了淡,恢复以往的样子,他接过凯诺,将这个少年抱到一处平坦的地方,扯了长布简单拍去灰尘盖在少年的身上,另一种可怜的,长久的能睡个好觉。

他们回到韦德林身边,这里只有韦德林孤零零一个人,其他东西都已经消失,墙上闭眼的三角图案不知在什么时候睁开了它富有神性的眼睛,段浦生坐在韦德林身边不知想着什么,而亨利走到角落盯着当年未熔尽的玻璃窗出神。

玻璃上反射了他的样子,面目扭曲,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突然启唇说了段话,没有声音,骨骼却渐渐发冷,冷到他控制不住咳出血来,血花落在地面,他知道那人说的是什么。

“是你自己选择的。”

“我给过你机会了。”

亨利盯着地上的血花,轻轻笑了笑,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腕,他听到了段浦生的声音。

“你不对劲。”段浦生温热的鼻息轻轻喷打在亨利的耳畔,带着安抚人心的平静,他道,“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直到现在。”

亨利抚上段浦生的手,银戒的边缘闪过一圈银白的亮意,他没说什么,听着段浦生接下来说的。

“挺奇怪的,一般来说人这个动物很难全身心去信任另一个人,但你的话我坚信不疑。”段浦生顿了顿,继续说,“无论你做出了什么决定,放我们都会在身边,所以……大胆做下去,不要伤心。”

“谢谢。”亨利回握,十指相扣引起段浦生发愣,他勾起嘴角冲着段浦生笑了笑,“时间还长,以后再和你说。”

“好。”段浦生听见自己这么说。

天不亮,一只飞鸽落在檐上,它的身上绑着一截白纸,只看上面写着:得我所盼,望传,国王为续命残害国都子民,饮血亲子,毒杀青年,以保自身周全。

段浦生道:“是维多利亚。”

韦德林问道:“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眼睛。”段浦生指了指睁眼的三角图案,“王宫的各个角落都有一道上帝之眼,它时刻监视着王宫的情况,她知道我们在哪很简单。”

韦德林碎碎念:“怎么就找上我们了?”

段浦生摇摇头,他将纸条递给亨利,询问道:“听她的吗?”

亨利穿戴好盔甲,垂眸看着纸条上的字迹,思量片刻,他道:“按她说的做,要传流言,不仅要让海鲁斯的子民都知道。最重要的,还是让陛下知道,并且为此出面澄清。”

韦德林闻言,他的表情十分奇怪,他抿唇发问:“澄清,可这不是真的吗?再说了,我们的目的是解决主宰,不是参与内乱斗争。”

亨利道:“陛下不会觉得这是真的,他只会认为又有人挑衅了他的地位,流言一出,王宫动乱,有心人自会借此大做文章,好增加现下几位王子的立储可能。”

“再者,主宰很大几率是陛下,要想解决陛下,还得解决黄?,母体寄居在陛下的身体里,唯有近身才有得手的机会。”亨利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告诉韦德林,“还有一些私人原因,不太方便跟你们讲,我确实要参与其中,并且成功让大殿下登基。”

韦德林一愣,但点点头:“好,我随时就位。”

段浦生想了想,说道:“最好从王宫内部的人下手,这消息如果不让那些亲身经历,或者知情不报的人知道,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和我们一起的骑士?”韦德林首先想到他们,“一旦他们知道圣水可以治马勒的毒,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自己是什么中的毒,而这毒又是经过谁的命令,不言而喻。”

亨利点点头,忽然轻笑:“若是这些事是从他们信任的神父口中得知,那个画面会更有趣。”

三人再次前往教堂,此时教堂乱糟糟一片,地面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具尸体,他们的身躯扭曲成各种形状,面目惊恐,裸露的皮肤隐隐散发一股异香。

而神的膝下,神父已然发了疯,他跪坐在神前,呆呆傻傻忏悔自己所犯的过错,说出来的话虽然和他们知道的有所偏差,但达成的结果一致,可以说,不必再费功夫。

国王听信谗言,认定吸食青壮年的血液可以延年益寿,治愈旧疾,为此不惜在圣水中下毒,残害子民,借毒虫吸食血肉,为己所用。

拿着圣水的人掀翻圣水,喝下圣水的人将手指扣进喉咙里呕吐胃里的黄水,这里一片狼藉。

乔杰突然冒出来挡在他们的面前,他整个人不负昨天的神采奕奕,甚至惨白的吓人,他抿唇紧张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掌握的线索有很多,我愿意拿那位老前辈的东西和您交换一个答案。”

韦德林摆手道:“你东社的东西颐公馆不敢收。”

乔杰笃定道:“你们不感兴趣,但谢老大你,肯定感兴趣。”

“那些老物件我已经不需要了。”亨利淡道,“至于你要问的事,我可以告诉你,这才刚刚开始。”

乔杰闻言皱了皱眉,但到底之前自己言行有愧,不好再问什么,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韦德林,道了声谢匆匆离去,这次他身后的那些小跟班少了不少人。

段浦生没关注乔杰说了什么,在确认流言风语已经暴发,他的眼神在人群扫视了一圈,不出所料,还是没看见那人,而这一群毒发身亡的年轻骑士很快被另外派来的一支队伍扫清处理。

韦德林小声道:“有人比我们先一步。”

亨利道:“你想到谁了?”

“只是猜测。”段浦生沉着脸说,“还不确定。”

流言闹得越来越凶,直逼得整个国都都要掀起不太平了,蜗居在宫内的几位殿下捕捉到诱人的机会,几乎在同一时刻纷纷出来表示自己的从民之治,施粥布药演讲,诸如此类的事延续了好几日,国王的寝宫始终风平浪静。

直到一名王子在演讲时太过激动掉下了城楼,多久为露面的国王才姗姗来迟,他的身躯高大臃肿,几层肥肉叠起一层厚厚的褶皱,只是健步如飞,不似之前死气沉沉,语气坦然严肃,简单解释了这场流言的真真假假,以及长叹一声,惋惜膝下子女,福薄命浅,为这场风波暂时画下了中止符号。

国王派来的人收拾了地上可怜的王子尸体,顺带收拾了王子善良的旗帜招牌,国都下的子民窃窃私语,流言虽未止,但不再四处散播。

天上明明下的雪,却像是打了雷,震得王宫的人颤颤巍巍,廊檐上下,暗流四涌。

混乱的王宫中,段浦生鲜少碰到德尔斯,无论是王宫的任何地方,都没再见过一面。随着王宫局势越来越复杂,他对散播流言的猜测也越加笃定,终于有一天,他沿着蛛丝马迹,在皇家图书馆的暗阁里,捉住了精疲力尽的德尔斯。

德尔斯和他最初见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他的脸上尽是难以掩盖的疲惫之色,浓郁的血腥味在狭窄的房间挥散不去,看到段浦生的一瞬间却是温柔的笑了下,轻声道:“你还在,真好。”

段浦生蹲下身与德尔斯平视,见他一身狼藉,他忍不住拿手擦了擦德尔斯脸上的灰尘,在发现那是层厚厚的血痂和灰尘融成一团,擦是擦不掉的。

还是德尔斯找了话题,他盯着段浦生问道:“你说殿下还有多久回来?”

“快了吧。”段浦生摇摇头不确定,他垂眸压下翻涌的悲伤,轻声道,“德尔斯,你好像有很多秘密。”

德尔斯倚靠在一堆旧布堆积的杂物上,听到段浦生这么说,他想笑却笑不出,反而连连咳嗽,咳出了不少血出来,身心无奈,他阖眼回道:“是啊,太多太多,想以开玩笑的方式和你说都来不及了。”

“开玩笑我也会当真,毕竟,谁也没想到我们做的会是同一件事。”段浦生坐在德尔斯身边,他突然说道,“我收到了殿下的飞书,原本是想借中毒的骑士生事,没想到被你抢先了。”

“奥利弗,你真是变了。”德尔斯侧首打量着段浦生,良久,他勉强勾唇笑了笑,“不过这样挺好的。”

段浦生装作没听到德尔斯话里的意思,他认真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交给我们吧。”

“奥利弗,我希望你还是奥利弗。”德尔斯不小心扯下了段浦生腰间的红丝带,他再度唤了段浦生在这个世界的名字,眼神还是那么温柔,他告诉段浦生,“是时候让陛下知道真正的真相,知道还有人一直思念着他,一直未曾将海鲁斯忘却。”

德尔斯真给段浦生等人安排了几件事,一是翻出国库里的劣质熏香;二是搜寻凯诺宫里黄英花的种子,最后是图书馆里的边境图,三样东西同时出现在陛下面前,宫中掀起了大殿下十年前投毒的传言,有人言,那位大殿下预谋已久,去往领国的途中播下黄英花的种子,十年风霜,引黄?入帝都。

风浪再次翻涌,国王安排的人也从几位殿下宫里收到许多突然出现的似真非假的投名状,一时间宫中流言纷纷。

陛下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淡定,持续几日的露面本让风波平息,在看到搜罗的证据被摆在台面上,目眦尽裂,当场气吐血,下令处死公主,随即揪出了先前散播流言的德尔斯,当场处死,以儆效尤。

几桩大事发生到了一起,直到德尔斯被毒死,整个身躯七窍流血,德尔斯的咛喃仍在耳边不曾散去。

“我等不到了,我所效忠的陛下,请重归故土,带领海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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