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能拿你姐姐的婚事开玩笑，女子定亲之后再悔婚，哪里嫁得出去？”皇贵妃看那桃花都不再顺眼。
她顿了下，把花推远着：“平日里你也是疯惯了，不知道安家怎么编排你的。
“你在外欺压奴仆，威逼安家献上银两，堂堂太子就这么缺银子？”
皇贵妃本来是要先教训林沐蓉再来管儿子的事情，林沐寒却自己赶上来挨骂了。
对此，太子殿下只能想着，要不要考虑安排点人手在皇贵妃身边说好话呢？
至于接下来皇贵妃说得一堆行得端，坐得直之类的，君子固穷什么的，林沐寒一句也没听进去。
很不幸地告诉皇贵妃，林沐寒学的是这方面的内容，这些东西他熟得很。
但是叛逆，有些书里的东西在他看来已经是烂透的果实。
也许还留着那个时代的芬芳，放到眼前却不适合。
“好了，小怡。”皇帝看祝怡说的差不多了，大发慈悲解救儿女，“沐蓉的婚事有很多种处理法子，若白重尧并非良人，你也不想沐蓉受苦吧？”
“赐婚是早就赐下去的，万一是丫鬟自己错了主意呢。”皇贵妃摆摆手，“等明日我召白夫人入宫谈谈便是。”
“嗯。太子那件事，其实也不怪他，他是想着出门散散心，思齐候夫人见他们二人身边没有侍从才起了歹心。但好在阿云实力了得。”
皇帝招呼陆云过来见礼，“阿云，来见见皇贵妃。”
皇贵妃在听到陆云名字的时候就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陛下这么多年，还念着故人呢。”
“阿云是阿云，你和后辈置什么气。”皇帝面上笑意收敛了些，语气也趋向生硬。
“九殿下快请起。”林沐蓉溜下去亲手扶起陆云，“久闻表弟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丰神俊朗。”
陆云来之后并没有拜会过，按礼是不能空手前来的，这点陆云也有准备，和林沐蓉客套几句后，转了话题。
“前不久皇兄送了几件珠宝首饰过来，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和公主喜不喜欢，稍后我让丫鬟送来。”
“既是给陆贵妃的，不必呈送到本宫面前，本宫还不缺那点子首饰。”皇贵妃没来由地十分讨厌陆云。
林沐寒开口维护：“给陆娘娘的早就送去了，母妃何必为难他。”
“倒不是本宫为难他，是他自己原本就没有必要拜见本宫。本宫也绝不会待见你东方家的人。”
皇贵妃甩袖离开座位，“陛下若是还记得臣妾的兄长，就别怪臣妾无礼。”
她毫无征兆的发怒好似在陆云意料之中。
陆云看了皇帝的脸色，见对方微微点头，才开口道：“祝将军的事情，在下也替长辈愧疚。
今日本为献礼而来，不想扰了皇贵妃兴致，是在下的过错。”
林沐寒听着他们打哑谜，愈发迷糊，祝怡好像和离国没有这么深仇大恨，怎么这么针对陆云。
还有那个将军，难不成在之前提起的金兰城战事中，离国指挥不当害死了祝将军？
但大舅舅好像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将领吧，否则这么多年母亲也不至于之说过几回大舅舅对她很好，并未提起大舅舅的实力。
“母妃，大舅舅的事情也不能怪到九殿下身上。”林沐蓉左右为难。
林沐寒一脸迷茫，狂敲系统，想问个来龙去脉，谁知道系统又装死不在线。
“小怡。”皇帝面色已然看不出情绪，“朕似乎说过，不允许把这事情告诉后辈。”
“陛下百年之后，难道就没有人说了吗？太子迟早会知道。”皇贵妃大概是真气急，说起话来并无分寸。
林沐寒仿佛置身事外，但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见皇帝这样像一位皇帝，仅仅是面色一沉，就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跪伏在地。
皇贵妃的贴身侍女往前才走一步，劝说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皇帝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父皇恕罪！”林沐蓉拉着皇贵妃跪下，“父皇切勿怪罪母妃，是儿臣不懂事追着问皇后的下落，母妃才告知儿臣。”
皇帝冷眼看着地上的皇贵妃，良久才冷笑：“你祝家如何，朕比你清楚。来人，晓谕六宫，皇贵妃祝怡，不修妇德，言行有失，着降为妃。”
她不过说了几句话，直接从位同副后贬为妃。
林沐寒立即跪下想为母妃申辩，皇帝却止住了他的话：“你回东宫吧，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父皇如此申斥母妃，儿臣不敢不替母妃请罪。”林沐寒低眉顺眼，到底还是劝了。
“小十之前就这么听她的话，所以朕不敢立你为太子。如今还要这般愚蠢么？”
林沐寒心道这怎么就说到我了？祝怡到底说的哪句话让皇帝这么生气？
“陛下三思。太子殿下方才册封，如今流言不断，此时降位皇贵妃，恐怕殿下要遭受的非议更多。”陆云晓之以理。
林沐寒卑微，听起来陆云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还要跟着挨骂，这算什么事？就他好欺负是吗？
“太子殿下的前程与本宫的位分有何干系？”祝怡甩开女儿的手，在地上狠狠磕了两个头。
“臣妾陪伴陛下二十年，如今才是看清了陛下的意图。无论臣妾如何培养，都比不过他离国一句话。”
“你这又是听了谁的挑拨？”皇帝过了气头，抬手示意陆云把太子扶起。
祝怡跪在地下，愤愤道：“臣妾没有听见什么，只是想问陛下，都说外甥肖舅，陛下把离国皇子留在后宫是何意图？”
场面静了下去，皇帝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林沐寒猛地看向陆云，后者眼神无辜，但到底还是捏了捏他的手臂，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父皇他真有这方面的爱好？外甥肖舅，陆云他舅舅是谁来着？
东方家族，好像最出名的是领兵，离国皇后也是东方家族的女子.....
“罢了，看在太子的份上。”皇帝彻底清楚了祝怡生气的缘由，却没了脾气。
下人很有眼力见地退下，再一会，御前总管明德端了一壶茶上来。
几个主子各自坐好，祝怡只是哭，林沐蓉哄了也不搭理。
“你到这年纪还这般经不起挑拨，也该涨涨记性。这次就先罚你抄书，不必降位了。”皇帝很是无奈。
祝怡瞪他一眼，不说话了。
“你还和阿若吃什么醋，朕当初是为了与朝臣置气。这么久了，孩子们都大了，朕也不想再提起阿若。”皇帝面上好看许多，心平静气地说起话。
祝怡怒道：“臣妾原本是正妻，定好的婚约，如今居于妾室也就罢了，你要再让东方昭若的外甥来见臣妾，是什么意思？”
皇帝面上尴尬：“这不是阿云救了小十一回，朕想让你见见嘛。”
林沐寒越听越觉得有故事，而且这个故事很狗血，想到之前沐蓉毫无芥蒂地叫陆云表弟，林沐寒突然就醍醐灌顶了。
“臣妾可以不当皇后，但任何活人都别想当。东方昭若死了就算了，你喜欢他我也没有死缠烂打。
是你要我入宫的，是你要我祝家扶持你站稳皇位，你休想让别人再爬到我头上！”祝怡愈加委屈，即使动怒，到底没舍得说太重的话。
哇塞，这是谁的挑拨离间这么敢想。册封陆云为皇后？皇帝又不是疯魔了。
“朕原本册封太子时，便想在太子冠礼前封你为皇后。但如今看你这样，如何能担当一国之后？”皇帝问道。
“左右在陛下眼里能当皇后的，就是男子也能当。陆青禾不聪明？还不只是贵妃！”
果然让她说出来了，老皇帝怪不得能在后宫放一个苏玉，苏玉还急着解释。
没想到皇后竟然就是男子，还是陆云亲舅舅，那不就是离国皇后的亲兄弟吗？
这个大陆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开明吧。林沐寒脑中急速脑补，如果这么一说，那当初金兰城死的那个将领，不就是东方昭若？什么都对上了。
难怪见面时候陆云提起金兰城，这座城池的确是离国最想拿回的。
太精彩了，林沐寒真想把系统揪出来问问，这东方昭若是何方神圣，有什么样的故事。
系统被念叨半天，从装死状态退出，道：“是前男主。”
林沐寒震惊，狠狠震惊。
“青禾若是愿意，也轮不到你当皇贵妃，小怡。
你应当清楚，祝家以你入宫为条件换朕得到他们的支持，朕从未对你隐瞒。”
皇帝颇有闲情雅致地给自己倒茶，顺带着观察了众人的表情。
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修养，陆云还算能做到，小十到底还是差了些。
至于这么惊讶么？小十难道半点没有察觉？
“哼，陛下说的是，所以无论如何臣妾怎么说都不至于被废。
你还需要安家，大皇子谋害我的寒儿，你也没有处置！”
祝怡当着林沐寒的面冷笑出声，像是忍够了，“这就是你的好父亲，太子，你看清楚了。”
“母妃，我的仇我自己肯定会去报的。你先冷静些，九殿下还在这，是因为我和三哥邀请他留下来，并不是因为父皇。
“母后不想见他，我这就把他带去东宫。”
林沐寒不知道该怎么劝服恋爱脑。还是那句话，沉溺在爱情里的人都是盲目的，祝怡明显对皇帝倾心已久，所以才一直惦记着皇后的位置。
正妻，还是这个陈旧的话题。
“你就不觉得惊讶吗？”祝怡死死盯着他，“你父皇他原本是不打算当皇帝的，所以他与东方昭若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
“母妃到现在还在纠结，说句不好听的，谁能争得过死人。”林沐寒咳了一声，“没有冒犯皇后的意思。”
“朕要是真那么在意，她提起的时候就把她打入冷宫了。这么多年夫妻了，这点信任都没有吗？小怡。”
林沐寒背后发冷，要不然他能当上皇帝呢，明明是在威胁，竟然能说得这么含蓄。
打入冷宫是皇帝的特权，夫妻情分是两人的情谊，他先是皇帝，才是祝怡的夫君。
“好，既然你承认了，那就想法子补偿小十，然后把他给我赶出后宫去。”
祝怡指向陆云，她原本被麒麟斩断地指甲虽然还没有长全，但还是戴着护甲，手指看着十分尖锐。
“在下这就回去收拾东西。”陆云不愿计较，行礼退出殿内。
“你以后也不许和离国那些人走太近了。”祝怡又盯着林沐寒，等他点头。
“儿臣是太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母妃管不着。”林沐寒嘴角勾起笑意，抬脚往外走去，“您还是好好想想吧，孤去安抚云殿下去了。”
御前总管跟着出去送了送，留下皇帝和皇贵妃在殿内。
皇帝一个眼神，公主林沐蓉也退出了门外。
“你看看，太子都比你看得明白。小怡，皇家就是如此，喜好都是弱点，唯有滴水不漏，才能保护好自己。”
皇帝吹了吹茶沫，“你放心好了，你坐不上皇后的位置，别人也坐不上。”
“本宫不爱听！”祝怡别过脸。
皇帝起身，喝了一半的茶水放在了桌上，“朕其实最喜欢你的性子，比起其他人要好猜许多，所以属意你当皇贵妃。”
但到底爱不爱，那不是皇帝该考虑的东西。
决定当皇帝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