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晏随星庆幸的是,盛暮并没有执着于问出一个原因来。
她好像是看出了晏随星的为难,甚至还踮起脚尖,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那就不毁吧,我们想想怎么把琉璃问心镜上面的魔气去掉。”
晏随星闷闷地“嗯”了一声,道:“谢修然当初给了我们传讯用的令牌,我们或许可以通过令牌联系到萧师兄。”
“好聪明!”
盛暮又伸手在晏随星脑袋上揉了几下,末了从储物袋里翻了半天,找到了当初谢修然给她的那枚令牌。
令牌上刻了精致的花纹,中央还印了个“谢”字。
盛暮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敲令牌,一阵沉寂过后,那边传来一道有些紧张声音:“……盛暮?”
“是我。”
谢修然似是在睡梦中被忽然叫醒,嗓音间还有几分模糊的沙哑。
他低声道:“怎么了吗?需要我做些什么?”
盛暮和晏随星对视一眼,后者不自然地咳了几声,接过令牌说道:“我们遇到了些麻烦,想请你去镇长府找一趟萧泽禹。”
“原来如此。”谢修然松了口气。
盛暮只听对面窸窣一阵,没过多久,萧泽禹有些不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大晚上的你……”
还没等萧泽禹说完,盛暮赶紧出声阻拦住他的满口芬芳:“萧师兄,是我,我要谢修然去叫你的,我们在这碰到了点问题,需要你的帮助。”
镇长府,满脸郁气的萧泽禹闻言怒意散了七八分,他接过谢修然手中拿着的令牌,后者极有眼力价地推门出去了。
看着谢修然的背影,萧泽禹震惊得最后一点郁气也消散了个干净:“这……是谢修然?被夺舍了?”
在他的印象里,谢修然是个又蠢又倔又不要脸的东西。
怎么现在不光帮他小师妹办事,还如此眼力价。
这番为人处世之道,连萧泽禹都不由得敬佩三分。
盛暮:“不是夺舍,恰恰相反。多活了几十年的人了,哪能一直是那德行。”
盛暮不欲与萧泽禹在这件事上谈论太多,她看着面前魔气浓郁的琉璃问心镜,道:
“我们现在的时间线估摸着是仙魔大战开始没多久,在被仙门百家庇护住的三岱镇中,有两面,魔气浓郁的琉璃问心镜。”
“我们在想如何将琉璃问心镜上的魔气去除,免得离阳他们还要对着镜子借题发挥。”
萧泽禹面容冷肃:“琉璃问心镜并非魔界之物,按理来说,不会如此轻易的沾染魔气。”
那边忽然噼里啪啦响了一串,紧接着就是一阵呼呼风声,盛暮听见萧泽禹着急忙慌跟谢修然道:把你家钥匙给我,天要亮了,没时间了!”
“你要过来?”
盛暮听见萧泽禹的话,也震惊不已。
他们现在不是在谢修然的三岱镇,而是经历过邱婉后又换了一次时间。
漫漫时空无法容错,萧泽禹的每一步都分外危险。
更何况。
盛暮喊住了那边的萧泽禹:“雾姐姐还在镇长府,她自己一个人……”
一觉醒来所有人全没了,萧泽禹这个
一道温润柔和的声音响起:“萧前辈曾经去过清运道尾,他应该识得路,我将通讯令牌给他,等你师姐醒了,我再同她解释便好。”
是谢修然。
他这句话的最后几个字都因为萧泽禹的离开而听得不大真切,盛暮听着通讯令牌另一边呼啦啦的风声,忽然觉得谢修然居然比萧泽禹还要靠谱点。
天色缓缓亮起,雾柏边打哈欠边往外走,出门的瞬间就看见了坐在小院内的谢修然。
雾柏:???
她愣了两秒,哐地一声将房门关上,关门声音惊动了谢修然,他转过身,在雾柏再次开门时已经端了一副笑脸。
雾柏:……
她揉揉眼睛,大喇喇地往谢修然面前一坐,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
谢修然也不计较雾柏的态度,他温和道:“萧前辈在天亮前去清运道尾找盛暮他们了,他走得急,我便想着留在此处跟你解释一声。”
雾柏转头,只见萧泽禹的那间屋子房门果然半开着。
她撑着桌子站起身,走了两步后忽然顿住,紧接着便转头冲谢修然招了招手:“走。”
谢修然:“……啊?”
雾柏:“吃饭啊,你不吃?”
说完她也不管谢修然,轻车熟路往小厨房走。
谢修然犹豫半晌,最终也选择跟在雾柏身后。
小厨房在镇长府深处,雾柏带着谢修然,七拐八拐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小门。
她探了个脑袋,冲着里面的厨子道:“还是老样子……等下,”雾柏转脸,看着身后的谢修然,问:“你有没有忌口的?”
谢修然:“啊?”
雾柏啧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耐:“怎么呆了吧唧的,问你有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
“没、没有。”谢修然慌张摇头:“没有忌口。”
雾柏再次探头进去:“对,那就还是老样子,两人份,谢谢张叔,张叔今天又年轻了不少。”
做饭的张叔嘿嘿一笑,工作都更卖力了些。
点完菜后,雾柏就坐在府内的小亭子里晃荡腿。
谢修然有些局促地站在她身旁的柱子边。
雾柏也不管他,她自己一个人吹着清晨的微风,吹得神清气爽,期间还有时间跟早上出来晨练的镇长董坤搭话。
董坤笑着同雾柏问了好,目光停留在谢修然那张陌生的面孔上。
董坤有些迟疑地开口:“这位是……”
雾柏:“奥,也是位剑修,近几日恰巧也在三岱镇,我便让他一起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没给您添麻烦吧。”
一听是来帮忙的剑修朋友,董坤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来者即是客。”
他扯了个凳子在雾柏身边坐下,恰好此时张叔的食物也做好送了过来,董坤索性就跟雾柏一同吃了早饭。
他边吃便问:“剑修朋友,该不会是无涯宗的吧?我瞧雾姑娘这些师兄师妹各个气度不凡,想必也都是大宗门出来的。”
雾柏吞掉一口虾饺,随口开骂:“无涯宗那狗屁地方也配留住我们?”
她表情自然,甚至声音都很温和。
说出的话却尖利直接,董坤一时之间都愣了半晌。
他们无名宗没什么宗门凝聚力,痛恨无涯宗倒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雾柏喝了口豆浆就继续发挥:“占着几片山头就知道开始营销自己是什么修仙界第一宗门,实际上从掌门宁鸿昊到他们那个大师兄谢修然都他娘的狗屁,人事不干畜生事一干干一堆,瞧起来是群光风霁月的剑修,背地里指不定干什么噶人腰子的勾当。”
董坤:“啊……”
他真心实意感叹:“这……我倒确实没听过。”
雾柏哼了一声,说道:“你没听过的多着呢,就我那师妹,看起来多么乖巧可爱一小丫头,宁鸿昊那个老狗逼自己闺女作死作得成了个残废,非得要我那小师妹的一块心脏入药才能好。”
她优雅地吐出糯米排骨的骨头,面带微笑道:“真他娘的是不要脸他妈喊不要脸回家吃饭,不要脸到家了。”
董坤对盛暮的印象也很好,闻言义愤填膺:“无涯宗堂堂大宗门,掌门居然是如此龌龊下流之人。”
“还不止呢。”雾柏摇摇手指头:“无涯宗从头到脚没一个好鸟,他们大师兄谢修然也是个眼瞎的傻逼。偏心偏到她姥姥的鸡窝里去了,明明是宁鸿昊那憨批闺女自己犯贱,惹得大妖给她种下了诅咒,他非得要我小师妹去给她背诅咒。”
雾柏声音温和:“我那小师妹,那时候连修为都没有,就是个普通人,你说说,这不是直接要他们的命吗?”
董坤:“就是!怎么能这样!简直欺人太甚。”
一旁站了许久的谢修然真心实意道:“确实。”
雾柏听到这道声音才恍然想起身边站了个什么人,她脊背蓦的一僵。
而董坤不认得谢修然,只当他也是看不惯无涯宗的畜生行径,闻言道:“这位仙君,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谢修然点点头:“嗯,简直猪狗不如,畜生行径,欺人太甚,有眼无珠。”
董坤拍手:“说得好!”
他看着谢修然,道:“是董某刚才有眼无珠,竟然将这位少年英雄认作是无涯宗的人,简直辱没了英雄。”
谢修然摇摇头,真诚道:“无妨,我并不介意。”
那确实是他办过的畜生事,他也认。
董坤却不知道这些曲折,他只当谢修然是心胸宽广,于是对他好感更上几分。
他满脸赞赏地看着谢修然,问道:“敢问这位仙君如何称呼啊?”
这话一出,雾柏心里咯噔一声。
谢修然这个木头脑袋实心眼半点弯都不会转,她几乎都能想象到谢修然接下来说出的话能将这个故事推向怎样的高潮。
事实证明。
雾柏对谢修然的了解还是很充分的。
在董坤话音降落之时,谢修然淡淡开口:“姓谢,名修然。”
董坤:“仙君名叫谢修然啊……等、等等?”
谢什么?
谢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