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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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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放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连道歉都是低声下气的,他何曾这么卑微过。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个什么善解人意的人,我也知道我太过自以为是,我总是以自己的视角去看待他人。”

“六年前我就知道你,孟玦给你发的那条挽留的短信,是用我的手机发的。我也知道那天你没去,后来又在别人那儿听说过你。所以一开始对你有很多误解。”

“可是误解是掩盖不了你的光芒的。”

裴放第一次跟人剖析自己的内心,发现竟然有些难为情:“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呢,大概是去周家家宴的那个晚上。你在湖边公路,朝我挥手说谢谢的时候。”

裴放自顾自地笑起来,他回想起那一刻,他的心脏突然被一股陌生的情愫满溢时的慌张。

“那天的你很狼狈。见到你之前,我以为你会像一只落水的小狗,坐在路边哭,等着我去找你。但你没有。”

裴放捧着她的脸,很认真地说:“你就是你,那才是你。”

“以前我从别人的描述里知道了你,却是在见到你之后才真正认识你。我是个投资人,我相信我的眼光,所以才会被你吸引。”

他认识的陈与禾是不会甘于认输、畏于强权的。

但此刻的陈与禾还是唯唯诺诺的样子,甚至后退半步,从他怀里撤出来,冷冷地说:“裴总没必要跟我讲这些的。”

她神色冷谈,仿佛他说的那些心里话从未到达她的心里。

裴放当然知道陈与禾不会就这样原谅他。她现在存心远离,裴放知道现在不说,这些话恐怕就没有机会说了。

“我没喜欢过什么人。那天晚上之后,我不敢承认我喜欢你这个事实。我知道你和孟玦的关系,我也知道孟玦从来没有放弃你。”

“我不想伤害孟玦,但我控制不了。”

裴放看向她的眼睛:“我爱你,陈与禾。”

陈与禾错开了眼神,装作没听到他的告白,眼里清明冷静:“资金的事情是我误会裴总了,既然简特助已经去处理,我就不打扰裴总了。”

她始终回避他的感情,裴放有些恼。裴放堵住门口不让她走,霸道又无礼:“我说我喜欢你。”

“裴总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回应你吗?”

浑身是刺,这才是陈与禾。裴放脸上有了些笑意,至少她不再是那种百依百顺的低姿态,眼里也有了情绪,哪怕是厌恶。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再打我一下,或者骂我都行,你别对我视而不见。”

“裴总不会忘了自己说的话吧。”陈与禾不想再做无意义的纠缠,“我做了我的选择,还请裴总说话算话。”

“什么选择,我不知道。”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陈与禾正想怼他,突然意识到他在装傻充愣,是想逼她吵架。陈与禾才不上当:“不知道就算了。”

因为在意,所以失望。因为失望,所以逃避。

裴放一把将人扯进怀里:“陈与禾,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掌心下的胸膛,咚咚作响。

裴放在等待一次判决。

陈与禾感受着蓬勃的心跳,迎上裴放的视线:“如果这样想能让裴总好受些的话,您就这么以为好了。”

这就让裴放拿不准了:“这是什么意思?”

“哄甲方开心的意思。”

又是甲方,裴放气急,谁愿意做这个劳什子甲方。

“我在你心里就只是甲方?”

“从来如此。”

“陈与禾,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陈与禾言笑晏晏:“怎么会,我希望裴总长命百岁。”

裴放突然觉得很挫败。陈与禾铁了心要跟他划清界限,无论说什么她都是一副奉承甲方的态度,礼貌、疏离,滴水不漏。

“与禾,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裴总太见外了。”

奉承、恭维、讨好,这些潜规则,陈与禾不是不懂,只是以前的她以为不需要对裴放做这些。

裴放止不住地叹气。在面对陈与禾时,他总是束手束脚,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以往的所有经验对陈与禾都不奏效。

“裴总,或许您认为我在跟您赌气,但真的没有。我理解您的立场,基于您的出身,基于您和孟玦的关系,您之前对我有误解,我充分理解。这不是假话。”

“我因为想要投资、想促成跟通航的合作而耍的那些小心思,并不磊落。裴总对我的看法,或许并没有错。”

“你以为我是怎么看你的,拜金、虚荣?”裴放快被这个女人气死了,“陈与禾,你凭什么凭空臆测我的想法,你这是诬陷。”

“您怎么看我并不重要…”

“既然不重要,你又在耍什么脾气?承认对我有感觉,有那么难吗陈与禾?”

“…”

“你这张嘴就这么难撬开?”

“随您高兴吧。”

陈与禾想越过裴放去开门,却被人一把拽回来:“话没说清楚,你去哪儿?”

陈与禾纠缠得有些累了:“裴总,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比如?”

“我没有怪您,没有生气,也不喜欢你。”

只是回到了甲方和乙方应该有的相处方式而已。

……

确认陈与禾离开后,简晨才推开了裴放办公室的门。

裴放仰靠在座椅上,领带被扯下随意丢弃在一边,衬衫领口也解开了两颗扣子。

他闭着眼听简晨汇报。

“财务部杜总监说因为下面的出纳请了假,所以耽误了几天。”

裴放本就因为陈与禾对他的满不在乎而郁闷,现在更是直接点燃了愤怒。

“这么大个财务部离了一个出纳就不转了?”

裴放这人,向来擅长挖苦人,迟钝的人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言下之意,裴放已经拍拍屁股潇洒走开了。

简晨做了这么多年的助理,从没见过裴放这么直接的发火过。

看来跟陈总监谈得并不愉快。

皮质座椅发出垂死般的呻吟,裴放缓缓睁开眼:“让杜若琪把辞呈交上来。”

“明白。”

这个结果在简晨的意料之中。

裴放这个老板,大多时候对手下的员工随和爱开玩笑,前提是得做好分内的工作。

不过十分钟,简晨再次来到财务部。

杜若琪以为没什么大事,笑容满面地端着咖啡迎接简晨:“裴总没说什么吧?”

“杜总监,准备交接工作吧。”

“什么?”杜若琪笑容僵在脸上,险些端不稳杯子,又怕自己理解错误,跟简晨确认,“裴总要开除我?”

“很遗憾,是的。”

杜若琪不可置信地轻笑一声:“裴总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要开除我?”

“杜总监觉得公司的规章和流程是小事吗?”

杜若琪的声音变得尖锐,指节因过度用力握杯而泛白:“什么规章流程,不就是因为那个所谓的陈与禾吗?”

“杜总监,这事与别人无关,只是因为你没做好分内的工作。”

“我都说了,是小宣请假,耽误了几天而已。绿氢的资金迟早会发下去的,陈与禾就来打小报告了?”

简晨淡定抿唇微笑:“有些事情,说穿了就不体面了。”

杜若琪脸色一阵红一阵黑,似有很多话想说,又生生忍住了。她确实动了些小心思,但是没想到裴放这么看重陈与禾,竟然会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开除她。

“我在公司五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裴总就因为一个外人要赶我走?我不服,我去找裴总。”

简晨伸出左臂拦住杜若琪:“裴总全权授予我处理这件事。”

几年的痴心不改,杜若琪以为裴放只是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哪知道一朝闯入一个陈与禾,裴放一门心思扎进去,现在还因为陈与禾要辞退她,杜若琪咽不下这口气。

她眼尾上扬,发出一声轻蔑的笑:“一个在两兄弟中间周旋,一个挖弟弟的墙角,这俩人真是绝配。”

简晨面色铁青:“杜总监慎言。”

“公司上下都传遍了,还不让人说啊?”

裴放和陈与禾的关系发展,简晨比很多人都清楚。

裴放一开始对陈与禾是什么心态,简晨还拿不准,就算老板有什么别的目的,他作为助理也没有立场置喙。

后来裴放确实对陈与禾上了心,甚至可以说他是乐在其中,甘之如饴。简晨是看在眼里的。

但陈与禾是无辜的。是裴放主导了这段关系,那些谣言却大多都指向她。

简晨不愿再跟杜若琪嚼舌根:“辞职报告发到我邮箱,抄送给人事部。”

*

裴放的办公室今天格外繁忙,送走了陈与禾,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一个从未到过他办公室的人。

简晨进来通报时,裴放想,他终于来了。

简晨亲自下楼去接他,再领他到裴放的门口:“孟博士,请进!”

裴放见人进来,招呼他:“坐吧。”

“不了裴总。”孟玦就站在门口,不肯进来,“我是来要东西的。”

裴放一点也不意外,他早就想到了。自从孟玦六年前从家里搬出去,他们俩也不怎么联系,也就只有在春节,孟玦去探访卢惜寒时,才能在家里打个照面。

裴放语气淡淡的:“笔记本吗,在我家里,下次给你吧。”

孟玦忽地笑了:“我对小与的心意都记在心里,不需要用一个笔记本来作弊。”

孟玦把话挑明,一点儿面子都没给裴放留。

陈与禾说不喜欢他的话还在耳边盘旋,裴放实在疲于应付孟玦:“嗯,那你来要什么?”

“要一个说法。”孟玦盯着座椅里的裴放,眼里似有鄙夷,“你既然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也知道她跟我的关系,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

裴放轻呵一声:“我也想知道。”

说起来荒唐,现在的裴放,自己都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格外留意陈与禾。

他见过的创业者成百上千,什么样的都有,其中不乏比陈与禾优秀的。

唯独陈与禾是例外。

他抱着对这个女人的偏见,又被她的率性所吸引。

所以裴放一直很矛盾。刚开始,他想看她出丑,想看她为了钱能忍到什么程度,却又在关键时刻生出不忍之心,出手帮她。

俗话说,溺水的往往是会游泳的人。

曾经的裴放以为,爱情太俗气了。那种夹杂着低级欲望的自私的感情,他向来嗤之以鼻,他也不明白,像孟玦这样理智的人,为什么会因为一段爱情的不顺利而颓丧至此。

在跟陈与禾的关系中,裴放以为自己是站在岸边看她挣扎求生的角色,然而当裴放身处在旋涡中心,他才惊觉,他早就在跟陈与禾的一次次相处中,不经意间走进了涉足了这片水域。

这片水域或许就是俗称的爱河。裴放身处旋涡中心而不自觉,骤然发现陈与禾才是站在岸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挣扎的人。

裴放的反应在孟玦的意料之中,但他依然觉得憋闷。

那天晚上在云石小筑,裴放的表现无一不是打破了孟玦对这位表哥惯常的认知。

裴放做事情从来都游刃有余,却在面对陈与禾的突然造访时惊慌失措。骄傲了近三十年的裴放,几乎从未说过一句软话。那晚当众被陈与禾打了一巴掌的裴放,第一反应竟然是关心她的手疼不疼。

那天孟玦就知道,裴放喜欢陈与禾。

他这位表哥,一直很优秀,还有他最羡慕的轻松和谐的家庭。

如果对手仅仅是裴放,孟玦觉得自己尚有胜算。但如果是裴放加上卢惜寒,孟玦不确定结果会如何,因为连他自己都喜欢卢惜寒这位姨妈。

此刻面对裴放,孟玦说出了最不甘心的一句话:“哥,你明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为什么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今天的种种事情已经足够让裴放受挫和心烦,面对弟弟的指责,裴放突然不想再忍了,他抬眼看向孟玦:“我见到她的时候,你们已经分手六年了。”

裴放那一眼,是宣战。

孟玦恢复冷眼:“哥的意思是,不会放手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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