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月松愣了两秒，但很快就被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唤回神。时岚大抵是真的有些醉过头了，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余月松身上。

他身上的酒味不重，透着淡淡的甜味。被余月松拿走杯子后，时岚半眯着眼睛看着桌子上放远了的杯子，像是在想怎么拿回来。

看着时岚十足的醉鬼模样，余月松脸上露出了些无奈。在第二次时岚想要伸手去拿杯子之后，余月松一只手轻轻盖在了时岚的眼睛上。

“不许拿。”

时岚把余月松的手拉下来，不服气似的要坐得离余月松远一点，但是又马上被余月松轻轻地拉了回去。

“乖一点，等下就把杯子给你。”

时岚不断挣扎地动作停了两秒，伸长的手收了回去。

余月松看着他的动作，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们坐在角落，其它人都坐在靠近点歌台的地方听着裴竞唱歌。

裴竞唱歌很一般但是胜在爱唱，朋友也十分给他面子愣是让他在上面唱了五六首。

在又一首歌唱完，裴竞喝了杯酒润了润嗓子，正要把余月松拉上来大展歌喉就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您好，这是你们点的蜂蜜水。”

等服务员放好，裴竞大声问道：“谁点的蜂蜜水，现在就喝醉了，才几点啊？”

“帮我倒一杯，谢谢。”

“我草，阿松是你点的啊。”

裴竞吓了一跳，毕竟他和余月松喝过那么多次酒从来没有见过他喝醉过。裴竞倒了一杯走过去，拿余月松开涮。

“阿松你是不是年纪大了，现在才十点…”

余月松没理他，把那杯蜂蜜水接过去小心翼翼地递到时岚的嘴边。

裴竞才看到余月松的旁边还靠着一个时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举手投足间透着说不出的亲密感。

“喝一点，要不然会很难受。”

时岚摇了摇头，不要余月松喂他：“我自己喝。”

“好。”

时岚接过那杯水，小口地抿了两口。余月松则在旁边专注地看着他，眼神温柔。

裴竞从来没有见过余月松露出这样的表情。虽然余月松脸上常常带着笑，但那只是礼貌性的，不会像是现在看着时岚这样，像是在看自己珍藏的宝藏。

裴竞刚看出一些他们之间的端倪，正打算问，就被走过来的周聪带走。

“我们还等着你唱歌呢。”

“等我干嘛？我又唱得不好听。”

“……”

周聪难得在对付裴竞上卡了壳，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他很有自知之明。

裴竞难得在这种事情上开了些窍，兴致正高，他难得地没搭理周聪而是回头想要详细盘问余月松。

周聪有些不耐烦回身把拉住，对上余月松带着些不悦的表情，是在叫周聪快把裴竞带走。

周聪感觉到有些无力，但是为了让裴竞不再继续在余月松面前作死，他把他丢在了离余月松最远的位置上。

“行了别看了，之后他们有什么事你会不知道？”

裴竞想了想觉得也是，便打消了念头。

另一头的时岚喝了半天，水也没有下去多少，时岚边喝边发着呆。

余月松看他呆呆的样子，以为他清醒了一些，站起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抽了几张纸想着待会给时岚擦擦嘴。

余月松刚转过身，身后就传来一声清脆的杯子落地的声音。

余月松吓了一跳，大步走上前，发现时岚手中的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摔在地上，而没喝完的蜂蜜水洒在了时岚的衣服上。

而“罪魁祸首”的时岚则睁大了眼睛，一副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表情。

余月松脸上露出颇为无奈的笑，折回去拿了抽纸给时岚擦拭着身上弄到的水渍。

蜂蜜水是温的，所以弄到身上没有什么不适感，时岚胸前的衣服被弄湿了一大片，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被打湿后的布料变成半透明黏在皮肤上。

时岚不舒服地皱着眉头用手背擦着脖子上的水，余月松上前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乱动。

“别乱动。”

余月松边说边用纸巾细细地擦拭着时岚的脖子，他的动作很不熟练，但是很仔细。

等擦干脖子后，他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扫过胸口的那一大片湿润，轻咳了一声。

“把手伸出来。”

时岚也意识到是自己做错了事，所以全程没有反抗。

他们的动静不小，引来了离他们比较近的金粉。

金粉十分惊奇地观察着喝醉的时岚，他像一个人偶一样坐在沙发上，往日脸上那点混不吝也消失殆尽，看上去很乖。如果不是余月松还在旁边金粉非要上去都弄一番不可。

余月松把时岚皮肤上的水渍擦干净，站起身就看到不远处看热闹的金粉。

“他喝醉了，你先在这里看着他，我去打个电话。”

这正合金粉的意，他忙点头答应，看着余月松走出门外的背影，金粉小心地坐在时岚旁边。

“时岚，时岚？”金粉伸手朝他面前挥了一下。

余月松不在身边，时岚也没有刚才那么闹腾了，也不像靠在余月松那样贴着金粉反而是带着些嫌弃似的坐远了些。

金粉奇了，看到时岚不理他，他反而更想闹腾时岚。他像之前还在当同桌时一样用手戳戳时岚的腰，下一秒又被时岚拍了下去。

金粉越挫越勇还想继续烦时岚，但余月松的电话打得很快，没两分钟就回到他们身边。

金粉对时岚没理他的事情非常遗憾，但还是十分识相的坐回来原来的位置。

“等会儿我带你回家行吗？”

余月松刚才打电话叫了司机，时岚这样他不放心再让他继续呆下去。

时岚刚压下的那股酒劲又翻涌上来，他没说话但是又黏上了余月松。余月松十分轻车熟路的轻搂住他，不让他的身体乱倒。

时岚久久没有回应，余月松擅作主张地当他已经答应了。他看了眼手上的表，估摸着时间，朝包厢的剩下几人打了声招呼。

“时岚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去，今晚我请你们随意。”

余月松说完也没理他们的怪声怪气的起哄声，先带着时岚出门等车了。

时岚已经有点困了，他半眯着眼睛，走路的脚步虚浮，像一个不太容易被制服的醉鬼。

晚上外面的风很大，时岚的衣服还被打湿了，余月松担心他着凉先把身上的风衣脱了披在他身上。

风衣带着些余月松的体温，本来就快昏昏欲睡的时岚像是被这温度烫到，清醒了一些。

喝醉酒后，时岚感觉世界都颠倒了，他喝醉之后力气很大，即使是下意识很依赖余月松但动作还是有股闹人的劲儿夹在里头。

余月松不敢太用力怕一个不对会伤到他。他一边小心扶着，一边看着怀里时岚长长的睫毛。

余月松好不容易搀扶着时岚走出ktv。余月松发现天已经黑透了，可能是为了营造出什么纸醉金迷氛围，路灯也很暗，只有招牌在闪着彩色的灯。

时岚扒着余月松的手，有些用力，看着那些灯突然开口:“彩虹。”

“什么？”

余月松难得有些愣住，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那些灯。他像哄小孩似的，语气放得柔软:

“是彩虹。”

时岚像是很满意余月松十分识相，用力地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呆看着那几块扎眼的灯牌动作渐渐停住了。

余月松感受着怀中不断下坠的身体，低头去看没动作的时岚。

时岚已经凑到余月松的颈窝边，呼出的气灼热地打在了余月松的脖颈边，很快时岚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不时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几句梦话。

余月松颇有兴致地仔细听了听，隐隐约约只听到了彩虹两个字。

这条路上开满了酒吧和ktv所以很堵，他们等了有一会车才缓缓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余月松把时岚扶上车，时岚紧闭着双眼但嘴里还在念着彩虹。

余月松有些失笑，轻轻勾了一下时岚的手，然后又用指腹摩挲着他的脸，心里计划着之后带着他去看一次他一直念叨的彩虹。

时岚睡熟了，他做了一个梦。场景模模糊糊的，只有暴雨落下的声音萦绕在时岚耳边。

梦里的时岚像小时候第一天被送到国外那间老旧的小房子那样，蜷缩着身体来抵抗黑暗，但还是害怕地发着抖。

不知道这样熬了多久，梦里才雨过天晴，时岚听着外面停止的水声，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窗户被他打开了一条缝。

温暖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像一只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