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连哥也不喊了。
孟希唏嘘地想到,又随着他的动作挪了挪,偏不让对方过去。
“你还认识我?”
“那是当然,傅总身边的红人嘛,谁不认识呢?”
Scott言语中带着十足的讽刺。
不过,孟希依旧死死拦住他,毫不畏惧。
“你想干什么?”
Scott见状,也不再虚以委蛇,啧了一声。
孟希只是轻飘飘一句:“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
“你别以为后台硬我就不敢怎样你,让开。”
他看孟希还是一动不动,不由得冷笑,又说道:
“呵,听说关助被停职了啊,不知道你还能蹦跶几天?”
果然是他干的。
孟希咬牙,脸颊的肉顿时紧绷。
“是么,你这么神通广大,那敢问你听没听说,其实你的事情,我也了解不少。”
听到这话,Scott的瞳孔骤缩,但只片刻就恢复平静,故作镇定的勾唇:“少吓唬我。”
“没关系啊,你的那些事,我也可以在这里说……或者,”孟希也笑了,朝天花板指一指:“直接告诉上边听,估计可以讲很久的。”
发觉Scott脸色微变,孟希便明白自己诈对了。
他稍稍仰头,单侧眉毛轻挑,摆出上位者的姿态:
“现在,可以聊聊了吧。”
Scott朝左右望两眼,对着楼梯间努了努下巴。
孟希跟在他身后,也抬腿前去。
“你想聊什么?我没多少时间跟你耗。”
“还挺硬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难道还不清楚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孟希说完,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来看一眼屏幕,没见过的号码。
趁着他挂电话,Scott开了口:
“是啊,咱们小孟哥都是御前的大人物了,怎么还会到老部门来为难老同事呢?”
“我为难你?”孟希似乎听到了什么不着边际的疯话:“那你先回答,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我?”
“哥们,你有被害妄想症吧?没有证据的话可是诽谤。”
Scott嗤笑道。
这话倒是戳中了孟希。
他确实没有证据。
可气势上还不能落下风,孟希目光灼灼,颇有些逼供的意思:“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对我心存芥蒂吗?”
“有,我烦死你了,恨透你了!凭什么你靠着一张脸攀上高枝就能平步青云?我辛辛苦苦考学,这么漂亮的履历,却被你压一头!”
Scott往前迈一步,把他逼入角落:
“但那又如何?这年头,不会我在心里诅咒你两句都要交罚款吧?”
“你撒谎。”孟希背在身后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然而头却没有低下去半分:“你自以为斗倒了关助便有恃无恐,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
“因为我背后的靠山从来都不是关毅,而是傅总。”
“我是傅文州的人。”
“所以就算你们都倒了,我也不会被伤到分毫。”
对上他平静的目光,Scott肉眼可见地瞬间慌乱起来。
孟希扭转局面,反守为攻,连谎话都极其顺嘴:“而且我要提醒你,现在傅总已经知道了你那些暗地里的勾当。”
Scott吞咽了一口唾沫。
“孟哥,你在跟我开玩笑?我走我的路,也没碍到您老人家吧?”他的语气明显弱化。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
孟希刚张嘴,眼前防火门便被推开。
Scott猛地扭头瞅过去,瞧见傅文州的那一刻,魂都丢了。
他后退几步,慌张地缩在一边。
而傅文州从始至终并未分给他半分目光,凝视着孟希的脸。
“过来。”
这是冲孟希说的。
“我、我还没有问完……”他小声开口,没有动弹,视线中的傅文州却一步一步靠近。
男人攥住了他的小臂,神情不悦:
“取证调查的事情自有监察部门来做,你只需要递给我一个人名,这是在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对不对?总要确认一下嘛,到时候万一他反咬我一口呢?”
孟希振振有词。
两人亲昵地窃窃私语,这状态简直要把Scott折磨疯了。
有傅文州在,他跑都不敢跑。
好在傅总的注意终于转到了他身上。
Scott低垂着脑袋,不敢对上傅文州的视线,甚至还慌不择路地朝孟希求情:
“孟哥,咱俩怎么说也算有点交情,你快帮我解释两句,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啊!”
孟希惊呆了。
这人还真是脸大。
他被傅文州抓着胳膊往外走,脑袋和嘴巴还没忍住留下来怼两句——
“你还有脸对我说这个?跟踪、偷拍……难道还冤枉你了吗?”
“什么跟踪偷拍?”Scott顿时愣住了:“我就是私下里给Jessica塞了点东西,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
他说这句话时,孟希已经被傅文州拥了出去。
男人抬手,示意楼梯间里的Scott安静,也悄然离去。
孟希打眼瞧见外面的两名安保人员,有些受惊,下意识贴着墙根,瞥到傅文州走出来后才再次硬气:
“你得好好审审他,老板。”
傅文州没理会,向安保人员使了个眼色。
孟希刹那间闭上嘴巴,眨眨眼皮。
“他的事不需要你管,现在到我来审你了。”
男人侧目。
孟希这边心里却咯噔一声:
“不都已经真相大白了吗?”
他说完,又从兜里掏出手机,结束录音——“要是我再多问两句,他马上就承认了。”
言语中满是抱怨和指责,似乎傅文州来得并不是时候。
傅总今日脾气好得吓人,瞳孔漆黑不见底,孟希只是对视一眼,仿佛就快被他吸进去了。
他深深抽气,撇开目光,看向傅文州捏住自己胳膊的手。
或许是因为太心急了,他都没留意到今天男人的态度有些奇怪。
孟希又跟他回到了办公室里,两人离得不远,分坐在沙发两侧。
“如果调查出来Scott纯属污蔑,关助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
孟希两手搭上膝头,像一只紧张的小猫,手指蜷缩在肉垫之下。
“不好说。”
傅文州这回答实在称不上一句回答。
身边人瞬间皱起眉毛,不高兴地撇下嘴:“这又是为什么?”
“他承认了对自己的同事有好感,你们继续待在一个部门,不太合适。”
“那怎么办?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孟希露出一张白纸似的神情。
傅文州无奈仰头,倚住靠背,缓缓道:
“显而易见,你们两个,只能留下一人,倘若他官复原职,那你呢?”
听到男人这番话,孟希登时陷入了思考。
原来如此。
从开始,傅文州就完全不在乎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只是想借助孟希对关毅停职的不忍,逼他收拾东西滚蛋。
而孟希自己还傻呵呵地去冲锋陷阵。
他太笨了,也太迟钝。
关毅是傅总的心腹,怎么可能会简简单单地因此便失去“盛宠”?
这一切的矛头都是对准他自己的。
至于关毅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身份,那天的告白真假几何,孟希已经没有精力去探究,也不敢细想。
“我懂了。”
他心如死灰。
之前那点朦胧的悸动瞬间被冻成碎冰,孟希望向傅文州的眼神转为失望。
他还以为……
“傅总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有你一句话,不就能轻易让我滚蛋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
傅文州披上一层陌生又虚伪的皮,叫孟希不由得掐住自己的大腿肉,才保持着默不作声。
【孟希。】
系统在这个时候插嘴:
【别再较劲了,服个软吧。】
孟希一时间都分不清究竟是谁在说话。
【连你也向着他吗?我做错了什么?】
他很不理解,别人家的系统总是最强的助力,为什么自己的却连同反派一起来欺负他?
对,傅文州是个大反派。
没人性的大反派。
系统默默开口——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如果离开青松,怎么与孟家交代?】
【那我也不愿意失去尊严对他摇尾乞怜。】孟希依旧坚决。
他这边冲系统撒完气,立马站起身来。
“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我也不是自愿进青松的,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在努力改变你对我的看法了。”
“当然,如果你依旧存在偏见,我也不会怎样,但你大可以放到明面上说,玩弄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实在失了些企业家的风度。”
孟希貌似已经认定了自己即将滚蛋的事实,把一直以来压在心底快憋疯的话全都倒出。
他勇敢这一回,骂完就戴上口罩,破门而逃。
傅文州始终端坐于沙发,稳如泰山。
仿佛孟希那些话,还不足挠几下痒来得有力道。
孟希人站进电梯,堪堪缓过神,两颊因为激动升上来的温度也逐渐平缓。
他不禁开始后悔:
会不会今天本不该来的?
要是不来……
算了。
孟希摇摇脑袋。
傅文州对他的厌恶是一枚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突然发作,终究要夺命于无形的。
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亏我还想给你买药,见鬼去吧!”
孟希扬手蹭了蹭眼角,胸口一抽一抽。
好奇怪,他一向这么爱哭吗?
短暂地自暴自弃过后,孟希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一瞬间烦闷至极。
要怎么跟孟令韬说呢?还有楚逸……
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呢!为什么全都在逼他呀?
被药剂压制下的流感病毒,此刻却由于他的情绪死灰复燃,迅速反扑,再度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全然忘了自己是如何强打精神回到家里的,一头栽倒。
体温维持在痛苦的38.9摄氏度,孟希辗转反侧,睡衣都被热汗洇湿,身体化为一只源源不断辐射着热度的小火球。
从脸蛋到脖子,皆是红透的色彩,他费力地吞掉两颗退烧药,视线晃晃悠悠定格在手机上。
屏幕露出的画面是他刚才脑子短路时给楚逸发去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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