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接了齐子黎的电话后,饶温清就时不时走神发呆,前两天他在书房待了一晚上,连善欢以为他在忙,想去叫他睡觉却发现他就对着电脑发愣,叫了半天都没反应。
而且他每天看似很早睡,但半夜经常能听到他说梦话,可见他睡得并不安稳。再加上食欲不振,精气神也是肉眼可见的萎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有心事。
但他不说,死活不说。
最可气的就是连善欢来来回回试探地问了好几次,饶温清每次要么直接否定说没有,要么就犹豫半忖欲言又止的,看得他贼着急。但他又实在不想逼他,总觉得等他自己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的。
但还是心急,又心疼。
而且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饶温清困扰成这样?平时风里来雨里去的饶大律师,向来说一不二的饶大律师,能因为什么事情愁成这样?
他也不是没想过去问一切的罪魁祸首——当然了,是他自以为的罪魁祸首,他也背着饶温清私下给齐子黎打过电话,问他饶温清到底是怎么了,谁知道齐子黎竟说他什么都不能说,等饶温清自己想清楚了会告诉你的。
废话,这我也知道,问题是他什么时候才能想清楚?
这样下去饶温清身体迟早撑不住。
“唉!”
连善欢站在洗碗池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谁知道这时饶温清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你怎么了?”
“我去!”连善欢差点把碗摔地上,回头看他,“你走路咋没声呢,吓我一跳。”
饶温清站在冰箱前面,拿了一瓶啤酒出来,奇怪地说:“明明是你自己想事情太入迷了。”
“好吧,”连善欢继续洗他的碗,看饶温清已经打开啤酒喝了一口,又问,“怎么还喝上酒了?”
饶温清靠在灶台上,侧着头看他洗碗:“喝点酒好睡觉。”
连善欢再次抓住时机:“你最近睡不好吗?”
“还凑合,”饶温清避而言其他,“你洗完碗要陪我看电影吗?”
你看看,都需要靠喝酒助眠了,还嘴硬呢。
他不说连善欢索性不问了,他把洗完的碗归置好放进消毒柜,然后擦干灶台和洗碗池边上的水,摘下围裙说:“走吧,看电影。”
屋里灯都关了,窗帘都拉上了,客厅一片乌黑,只剩下电视发出的光,随着画面时暗时亮。
哦这电视是连善欢住进来以后强烈要求购置的,他坚持认为一个完整的家里不能没有一台电视机,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他“强绑”了饶温清去电器城挑了这台电视回来。
因为原先的装修设计没有预留电视墙,所以现在的电视是用支架立在地上的,因为有轮子倒是方便随时换位置。
两人就窝在沙发一角,饶温清靠在连善欢身上,手上拿着啤酒,时不时喝一口,电影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
“手冷不冷?”
连善欢把他手上的啤酒放回茶几上,把他手握在手里,果然给他冷一激灵。
他把自己的手搓热后,把饶温清的双手包进自己的手心暖着,手上动作却是温暖的,语气却是埋怨的:“啤酒是冰箱刚拿出来的,肯定冻手,你说你非拿手上干啥?手都冻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撒手?”
饶温清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笑,手上的温度逐渐恢复温热,心里也随之治愈。连善欢之于他,就像冬日的暖阳,温暖又明媚。
连善欢还在絮絮叨叨:“还笑呢,你就是总仗着自己还年轻,就不重视身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
连善欢的嘴被堵住了,用嘴堵的。
饶温清闭着眼睛,眼睑轻颤,柔软的唇贴在连善欢的唇上,舌尖舔开唇瓣,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
此时电影里刚好演到夜晚,整个屏幕色调暗了下来,屋内更黑了,感官却苏醒了,一切感觉更加清晰。
连善欢很快便开始配合他的亲吻,他握着他的手变成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掌心扶在他的后脑,辗转缠绕,香津在舌尖缠绵中交换,温柔缱绻。
很快电影又切换到白天了,饶温清闭着眼也感受到光线变亮了,便手抵住他的胸膛,往后撤了几寸,结束了这个吻。
光影斑驳间,他含情潋滟的眸、微晕绯红的脸、红润透亮的唇都那么诱人,连善欢怎么忍得住,怎么可能忍得住,他把人圈进怀里,眉眼堆积着情欲,开始亲吻他的脖颈和锁骨。
饶温清被他灼热的呼吸缠得很痒,但本心又不想躲,于是只好抓紧他腰侧的衣服,仰着头反而把细长的肩颈露出来,任由他欺负。
没多久连善欢就把人压在沙发上索取,电影还在继续播放着,说着听不懂的外语,语速很慢很舒服,背景音乐是缓而轻的小提琴曲。朦胧间不知是谁踢翻了茶几上那罐啤酒,滴答滴答洒了一地,泡沫在地板上由小气泡慢慢汇集成一个更大的泡泡,小麦果汁的香气在屋内溢开来。
那晚饶温清的确睡得很好,不知是不是那啤酒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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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啊,你什么时候带我的男儿媳回家啊?”
连善欢刚接通电话就被何花美女的大嗓门震得耳朵都麻了,赶紧把手机拿远了:“您小点声,说多少回了,打电话不用吼着说。”
“这不是怕你听不清嘛,”何花美女继续说回她打电话的主要目的,音量是一点不带降的,“你说你这么久了也不把人带回来见见,我一直就听你姐搁那说饶律师有多好多好,长得好性格也好能力还优秀,结果我跟你爸到现在也不知道人家到底是圆是扁,是长是短的。”
“妈妈妈,我家饶律师不是圆的也不是扁的,他是高高的帅帅的,”连善欢话里不乏得意,转头又说,“而且你们别急嘛,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带他回去的。”
这下何花美女可不依了:“别急别急,你都三十好几了我还不急?前几年你说什么都不谈,问就是没有合适的,问就是没喜欢的,现在好不容易谈了一个,还藏着掖着不带回来,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安心啊?”
“何花美女,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连善欢严肃声明,“什么我就三十好几了?我过完年才虚岁三十!”
何花美女才不听:“得了吧,管你是三十还是四十,你不把人带回来你就是要气我!想当初你姐也是不声不吭就跟人结了婚,我们都没掌掌眼,你看后面多闹心啊……”
眼看着老妈越扯越远,连善欢见此路不通,便换了个思路:“听我说,是这样的妈,我这个对象呢怕生又胆小,跟我都还在慢慢熟悉呢,这一下我就直接带他去见父母了,到时候他一紧张就跑了,那咱是不是得不偿失了?”
何花美女将信将疑:“这么严重?你俩不都快半年了吗还在熟悉呢?”
“是啊,这才半年呢,”连善欢睁眼说瞎话,“他这人慢热,理解理解。”
那边似乎真的有在认真思考,过了半忖信以为真地说:“行吧,别真把人吓跑了,我跟你爸也不是真的那么着急,就是你好不容易找个对象,想见见而已。”
“我知道,您跟我爸是最通情达理的,”连善欢太知道怎么哄自家老妈开心了,承诺道,“我这段时间跟他商量商量,只要他点头我立马带他回家,成不成?”
“这还差不多,”何花美女满意了,转头又叮嘱道,“你可别把人逼急了,我跟你爸再等等就是了。”
话里话外都是让连善欢别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儿媳妇吓跑了。
连善欢大计已成,会心一笑:“好,放心吧昂。”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开门声,连善欢便冲电话说:“不说了,他下班回来了,我要给他做饭去了。”
“去吧去吧。”
挂了电话,连善欢走到玄关处,刚进门的饶温清弯着腰在换鞋,看他倚在墙上一脸坏笑,他把换下来的皮鞋放进鞋柜里,站直身体问:“笑成这样,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连善欢立马收了笑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几分心虚:“我笑成哪样了?再说了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绝对没有!”
饶温清绕过他往客厅走,话音轻飘飘的:“笑得像做了亏心事。”
真·做了亏心事的连善欢立马表决心:“你看错了,咱不是那种人。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
饶温清瞥他一眼,没再纠结这个:“今天吃什么?”
连善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酸辣土豆丝、土豆烧茄子、土豆炖排骨……”
“你要把我吃成个土豆?”饶温清倒也配合。
“土豆多好啊,圆圆滚滚的,比你现在瘦得浑身是骨头可爱多了。”
知道他担心自己,饶温清上去轻轻抱了抱他,哄道:“那我今晚多吃点,争取把自己吃得圆滚滚的。”
连善欢顺手在他的腰窝处轻拍了拍:“行,那我做饭去了。”
饶温清便松开了他,跟在他背后走进厨房:“我给你打下手。”
连善欢勾起嘴角:“那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