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看着面前红着脸说着当我男朋友的陆钏,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他低头抬脚在地上搓了搓石子儿,支支吾吾说着:“当就当,回去吧。”
陆钏没听清,稍微偏偏头凑近了点:“什么?”
余元本来就是强憋着没红的脸,因为陆钏突然的凑近刷拉一下爆红。
他恼羞成怒似的扬声道:“当!我说当!”
陆钏顾忌着在学校,伸出手克制地轻轻触碰了下余元的侧脸,感受着那比自己体温高很多的热意,没忍住笑出了一排大白牙。
余元看着陆钏不值钱的笑容,哼了声扭头先出了凉亭。
一边走还一边叭叭。
“我早就说你该掏掏耳屎了,我都说的这么大声了你还听不到。”
“那万一我生性腼腆,你不就不知道我答应你了吗。”
“还得是靠我。”
陆钏缀在余元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余元往教学楼走。
余元说一句他回应一句,余元扭头指指他,他就伸出手轻轻攥一下那根伸来的食指。
快到了教学楼的时候,余元和陆钏两个人自觉的没有再挨的太近,保持着距离。
如果是不了解两人的人来看,那会觉得两个人之间和原来一样。
保持着朋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最多在遇到难一点的题的时候,会抬头相互讨论两句。
可只有在座的当事人知道,两个人每次抬头对视的一瞬间,心跳根本控制不住的窜起来。
咚咚声里,他们强压下颤抖的心跳,用平静的语调说着ABC,但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唇齿张合间,每个音节都说着。
喜欢你。
余元看着陆钏骨节分明特别好看的手,捏着打工人专属黑色中性笔,细细的塑料壳被一双手捏着不断晃动,写下流畅的字节。
余元看着这双手,突然很想换成一根毛笔。
不需要多么好的品质的毛笔,洗净笔尖,这双手用那濡湿的毛笔尖,划过他的躯壳,颤动他的灵魂。
余元今天抢走了陆钏的遛狗任务,悄摸摸把两只小狗遛明白后他便将小狗们送回家中。
他再一次形迹可疑的骑着小绵羊,游走在这座城市街头,满脑子黄色废料。
余元走到一家古玩批发市场,找到在毛笔架子前来回晃荡。
这根不行,笔杆不直。
那根不好,颜色太浅,陆钏的手白,适合深一点的颜色。
余元在导购人员的注视下,挑挑拣拣,不像是平常购买毛笔的人士,问问笔毛,问问硬度。
余元每一次度量,只有一个标准——陆钏的手。
终于,他在货架的最底层,找到一支蒙上灰尘的毛笔。
深墨色的笔杆,洁白的笔毛,只有毛尖尖出点缀了黑色。
导购人员说,这毛笔中心是什么毛,外层一圈是什么毛,余元一句话都没有听到心中,他嗯嗯点头,匆匆付款。
捏着牛皮纸包装起来的毛笔,将毛笔吊在左手车把,骑车回家。
细细的尼龙带,吊着包装晃荡来晃荡去。
余元在一个红绿灯前,看着晃荡晃荡的毛笔,上头了一整天的亢奋情绪终于看看冷静些许。
毛笔晃荡晃荡,余元冷静冷静。
他,他在干嘛?
余元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就像是地壳中的岩浆接触到了冷空气,终于凝固起来。
余元捏着尼龙绳回到家,看到炕被陆钏卷起来摆到一边。
客厅正中央放着他们平常吃饭的餐桌,餐桌上做作的摆了三根红烛。
两个好看的盘子里,一串鲜艳小番茄,搭配着切好的牛排。
余元沉默地站在家门前,无视不断哼唧要他摸摸的波波和小白,沉默半晌。
没办法,在处处透着随意的出租屋内,这精美的餐盘与食物,还没点开的红烛。
怎么看怎么违和。
余元现在巨巨巨开心,上头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这个认知一旦确立,心中名为甜蜜的情绪便不断洋溢。
余元没看到陆钏的身影,他看看那处处不协调但是让人心暖暖的餐桌。
看看他手中的毛笔,突然心虚。
他,他难道已经是个肮脏的成年人了?
陆钏的上头是精美的烛光晚餐,而他的上头,是……毛笔play。
他真是个思想肮脏的成年人。
余元深深唾弃了自己一下。
门再一次被人打开,堵在玄关的余元还沉浸在自我唾弃中,没第一时间让开人,
陆钏没看到余元在门口。
两个人就这么撞在一起。
余元的腰硌到玄关,陆钏伸出手撑在余元旁边维持平衡。
两个人近在咫尺。
呼吸交缠间,不知道是谁先靠近了一步,将头偏了下,唇与唇相触在一起。
余元大脑一片空白,只会和陆钏蹭在一起。
写了那么多本书,指尖弹跃间写出那么多对情侣深入交缠的缠绵亲吻。
到自己身上,余元只会像小狗一样磨蹭着陆钏的唇瓣。
他甚至能感觉到因为他每一次挨蹭下,陆钏微微颤抖的唇。
余元因为陆钏生涩但意外勾人的反应,升起了一阵得意。
理论上的巨人悄悄启唇,探出舌尖,在触碰到陆钏的唇瓣时,又像是被烫到一般缩了回去。
余元心跳比刚才更快一截,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点受限。
余元微微偏头,想深呼吸几下。
可刚刚还伸出舌尖的主动,旋即而来的离去。
余元无意识的拉扯,引着陆钏忘记了克制。
刚才还生涩的唇瓣无声打开,水声黏腻交缠间,余元的头被陆钏轻轻摩挲。
陆钏仿佛是不满足现有的距离般,轻扣着余元的后脑勺离自己更近一点。
余元无助地随着这阵压力张开唇瓣,一条缝像是无声的邀请。
理论上的巨人再也没有与敌军交战的游刃有余。
余元落于下风,放纵着来访者的步步深入,攻城略池。
不知道缠绵的亲吻持续了多久,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终于松开紧贴着的唇瓣。
余元这次终于能自由的偏开头,没有后脑勺那只手的禁锢,他自由的深深呼吸几下,心跳简直要连成一首歌。
他还没喘够气,那只带着掌控欲的手再次扣上后脑勺,将他搬回原来的位置。
陆钏再次闭着眼吻了下来。
余元受惊般睁大眼,因为距离太近甚至虚焦般看不真切。
莫名涩气的距离和亲吻,逼得余元再次闭上双眼。
余元再也不敢在这个亲吻中间睁开双眼。
陆钏实在是太勾人了。
余元感觉压着他的唇瓣,很像布丁,勾的他用自己平常漏不出来的小虎牙摩挲几下。
可能不只是几下,因为两人唇舌间都弥漫出了一阵血腥味。
余元赶忙推开陆钏。
他的目光一寸寸搜寻,终于在唇珠边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渗血点。
他的虎牙把陆钏的唇给磨破皮了。
“我草我草,对不起陆钏,我去怎么破了都。”
余元慌忙带着陆钏坐到沙发上,低头拿着工具箱。
陆钏抬着头,任由余元捏着卫生纸,擦去水渍。
他低下头看了眼被丢在一边,明显看得到水渍的卫生纸,下巴又被余元捏着抬起。
陆钏目光从余元紧皱的眉间,落到余元还没来得及擦的微微红肿的唇上。
他的喉结滚动一下:“余元。”
余元皱着眉用碘伏在那个小破口周围擦拭,敷衍的应了声。
“卫生纸湿了。”
余元听到陆钏的话,空出自责的心神回应:“湿湿呗,你别说话,擦不准……靠。”
余元突然反应过来陆钏刚才说了什么,因为刚才看到破口降温的脸刷拉红了起来,比刚才更红。
他猛地用袖子擦了下自己唇瓣。
又烫手似的伸出两只手指捏着卫生纸扔进垃圾桶,丢下棉签和碘伏:“你自己擦吧,我换衣服去。”
余元拖鞋都没来得及换,走进主卧咣当关上门,蹲在地上无声呐喊。
什么湿了我草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草他怎么这么会我草。
余元一句接着一句的国粹,仿佛这样才能勉强缓解内心爆棚的羞涩。
陆钏这话简直不能细想,一想全是漏洞。
但是你别说,亲吻的感觉真不错。
余元都不知道他在那里蹲了多久,终于鼓起勇气走出去的时候,腿都是麻的。
他佯装镇定的昂首挺胸走出去,在看到陆钏结痂的那个小点时又低下头去。
脑海中回荡地,是陆钏刚才那句湿了。
余元又想回主卧窝着了。
城里人太会玩了,他招架不住。
“余元。”
“干嘛?”余元粗声粗气地地问了声。
“你买的什么?”陆钏不解地捏着尼龙绳,将那个牛皮纸包装举到余元面前。
牛皮纸晃啊晃,余元刚撑起来的倔强刷拉就烟消云散。
“没什么,我买来练字。”
说着,余元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一边解绳子,一边说:“我被人嫌弃字丑了,我要重新练字。”
陆钏看着那个毛笔,再看看眼神飘忽的余元。
他觉得余元的说辞有猫腻,但他没有证据。
毕竟这毛笔看起来真的巨正经。
“我可以看看吗?”陆钏很有礼貌的问了余元一声。
余元做贼心虚,但还是强装镇定点了下头。
陆钏的手捏着他精心挑选的毛笔确实很好看。
“余元,你为什么光买毛笔不买墨?”
余元顿时僵在原地,耳朵悄悄爬上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