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小测已经批好了，第一次我一个一个来发，之后就不会这样了。

教室前面的表格上会记录你们每次的成绩，这次的成绩一会儿也会更新上去。”

第二天一早郝老师就来公布成绩，这个速度很附中。

“这次试卷确实有难度，但最终都要参赛，我们之后的小测难度只会比这次更高。”

“从大家做的情况来看，总体还算可以，但满分只有一个人，其他同学还需要多多加油啊。”

郝老师方形镜框后的眼睛微眯，开始发试卷。

“齐硕，89分。”

小测不同于正规比赛，主要是为了查缺补漏。

试卷是百分制，但这个成绩无疑是在众学生中放下一个无声的炸弹。

从难度上来说，89分也算不错。

但对这群天之骄子，在百分制拿低于九十的成绩比拿满分还要稀罕，对一些人来说更是从没出现过的分数。

气氛明显紧张起来，刚刚还有小声调侃一个个公布成绩太尴尬的声音，现在教室里已然鸦雀无声。

分数一个一个念出，上90分的同学屈指可数。

“曹澍，96分。”

曹澍的同桌林轲：“牛啊，曹狗。”

“林轲，92分。”

“刘洵，95分。”

“赵嘉铭，93分。”

好久没有一下蹦出来这么多90+的分数，同学们又开始窃窃私语——

“启明国高这么强的吗？”

“真是人不可貌学校啊。”

“人家学校也挺好的啊，除了办学时间短。”

“那何止是短，简直就是刚出生嘛。”

“靠，四个90+，最低92，牛的。”

“我是不是当初也该签启明……”

“不用时间倒流，我现在转启明可以让我上90吗？”

……

“谢行知，98分。”

讨论声突然变小，还是很嘈杂，却不像是刚刚那么热闹——

“谢神竟然不是那个满分吗？”

“我靠，还有大佬？”

“谢神都不是满分？那满分是哪个变态啊……”

夏椿听着也跟着晃了下神，她偷偷看向谢行知，对方神色淡然，好像根本不在意周围的声音。

“夏椿，94分。”

注意力被召回，竟然和他的卷子挨在一起了，夏椿内心有些窃喜。

“上官奕妤，100分。”

……

教室彻底炸锅，刘洵没憋住，声音不小地喊出声：“逆天了上官！”

“决定了，我要转去启明国高。”

“兄弟，我去找你做同学。”

“也没别的，单纯想体验一下不同学校的校园生活。”

“启明国高是有什么buff吗？全员90+？”

除了两个只来了一人的学校，也只有启明国高全员90+，连附中都没拿到这样的成绩。

况且第一竟然不是谢行知，而是之前都没怎么听过名字的上官奕妤。

离下课还有快半个小时，郝老师给了十分钟自纠时间，十分钟后会讲评试卷。

自纠时间大家都在讨论，前排同学也是昨晚一起拼桌的一个同学。

他扭头对上官奕妤道：“上官大佬，你强的程度有些变态啊，可以瞻仰下你的卷子吗？”

上官奕妤面上：“客气客气，当然可以啊。”

上官奕妤心里：“包强的啊，有手就行啦~”

那同学拿了卷子扭回身研究起来。

上官奕妤心情不错，她瞟到旁边的谢行知已经改好卷子开始做自己的习题。

按耐不住内心的雀跃，她一副官腔奉承着开口：“谢神~”

谢行知笔尖一顿，遂扭头看她。

“看下卷子呗，你昨天讲的那题和我思路不一样诶。”

谢行知把卷子递给她，接话：“你怎么做的？”

上官奕妤从对方纤长好看的手中拿过试卷，看着卷子上清隽的字迹，内心感叹，不愧是谢行知。

没接他话，上官奕妤自顾自道：“角速度没加单位直接扣你两分啊？”

“……”

上官翻过试卷背面，继续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物理考试呢……就算考物理也扣不到两分吧。”

是道考察根据定义求某弯道弧度极限的题，旁边还印有非常潦草的例图。

答案都对，过程没得说，只是没加单位，两分没了。

“嗷，就这题。”上官奕妤指着最后一道大题，从一边拽出张草稿纸，和他分享自己的做题方法。

试卷放在两人桌子中间，上官奕妤拽来的草稿纸也无限靠近左边谢行知的桌子。

两人距离拉近，谢行知看着眼前微垂的发丝，竟有些愣神，不自觉放缓呼吸。

偏偏上官奕妤毫无发觉，兀自讲着题。

阳光打在上官快速移动的笔尖上，她草稿一贯列得很潦草。

恍然间，好像他们还是初二表白前亲密无间的朋友，不会眼神闪躲，不会尴尬，也不会像之后那样故作体面。

十分钟很快过去，上官奕妤合上笔帽，最后道：“其实也殊途同归了，这题纯恶心人，怎么做起来都不会简单的。”

恰在这时，前排同学也扭头把试卷递还给上官奕妤。讲评开始。

试卷对上官来说也没什么好听的了，她把卷子放在旁边，也开始做自己的习题。

……

“叮铃铃……”下课铃声拉响，一般只会在放学时大量活动的同学们直接躁动起来。

“上官，卷子康康！”还是曹澍那群人。

曹澍：“我靠，最后一道做错了，但竟然只扣了我四分。”

刘洵拿着卷子对着林轲开嘲讽：“我说什么了，区区一道选择，最后总分还不是没我高哈哈哈哈！”

赵嘉铭：“你俩一边儿闹去，挡着我了。”

上官奕妤：“好好对我的卷子，敢折一下要你们好看！”

看这边这么热闹，齐硕也凑过来：“我靠，让我也瞻仰一下大佬的卷子。”

他坐在前面去打水的同学的空位上，道：“谢神，你那两分扣哪了？”

谢行知：“单位。”

齐硕：“我靠，我那里也没加！不过我答案也是错的嘿嘿。”

不明白这人在傻乐什么，上官奕妤笑道：“这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吗？”

夏椿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过来：“行知，可以看下你卷子吗？”

她其实在自纠时间就要借的，结果扭头就看到两人头抵头在讨论什么，根本没心情再让人传话，之后的十分钟效率也是奇低。

谢行知把卷子递给她。

上午剩下时间除了讲评就是新的内容，课程大纲走得很快，卷子不怎么用，也就没急着还。

上官奕妤吃完午饭坐在校园寝室楼下公园里一处长椅上消食，挺小的公园，好在周围有楼影遮荫，风横穿而过带来难得的清凉。

树影在长椅上筛出细碎光斑，她束着高马尾，额前碎发随风轻摇，微微抬头对着高处树梢上的鸟儿发呆。

“奕妤。”一张好看的面容撞入双眼，是夏椿，她抱着本笔记本站在光晕里，书脊处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索引贴。

上官奕妤调整姿势坐好：“夏椿？”

夏椿在她旁边坐下：“怎么不回寝室？”

上官奕妤：“外面很舒服啊，顺便消消食。”

夏椿：“确实挺舒服的。”

“……”

微风不停，远处是同学们的嬉笑声，树上鸟雀啁啾，蝉鸣不断。

夏椿将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轻声开口：“我是想……向你取取经的。”

“嗯？”上官奕妤扭头看向她。

夏椿：“你的数学很好，我是想问，到我现在的程度，该怎么提升？”

上官奕妤轻笑：“这不该去问老师吗？我何德何能啊~”

夏椿小脸严肃：“学生才更懂学生……不是吗？”

上官奕妤依旧笑着看她：“你不觉得我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纯运气型选手拿下满分的吗？”

夏椿：“满分不是靠运气就可以拿的。而且……其实我看行知卷子的时候，看到了你在上面勾画的痕迹，你应该对这套题目游刃有余，并且和他讨论过了。”

上官奕妤开玩笑：“怎么就我勾画的痕迹？他的卷子不该是他自己勾画的吗？”

夏椿：“实话说，行知字迹要比你工整。”

上官奕妤尴尬：“行吧……”

夏椿连忙出声补充：“不是说你的字不好看，我很喜欢奕妤你的字……很潇洒，很帅气，和行知的字明显不一样。”

上官奕妤：“嗯哼。”

夏椿：“所以……”

上官奕妤接下她的话头：“其实我没什么厉害的，只是那些我接触比你们早吧……数竞我很早就有在学了，数学方面的东西我接触的相对比较多，这次的考察重点数论部分、包括马上要开的图论部分我也早就系统完整地过了好几遍了。”

她继续道：“关于数学的东西，还是一次学到底比较好，一次就把一个定理学到透彻，比分很多次逐渐深入……就我个人来说，印象会更深，理解也会更清晰。基础打牢了，后期大量刷题才会有效率。”

“数学大多知识之间关联性很强，所以我也会按模块把它们都整理在一个笔记本里，系统性更强。”

夏椿：“你这次来有带那个本子吗？我可以看看吗？”

上官奕妤想也没想，直接道：“你中午就要看吗？本子就在我课桌里，你直接去拿就好。是个很厚很大的A4的本子，你一看就知道了。”

夏椿道谢后往教室去了。

“连笔记本都做成武器库的女孩儿……”上官奕妤回想着夏椿手里一看就仔细整理过的笔记本，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小声感叹。

……

夏椿走进教室，停在上官奕妤的位子前。

她一路上想了很多，上官奕妤好像比她了解的还要更厉害，和她一番对话，对方的自信、随和、游刃有余都让她印象深刻。以往一般她才是对话中充当这个角色的人。

还有谢行知卷子上的勾画……

她很清楚地记得，谢行知不喜欢别人在自己的卷子上留下痕迹，准确来说，借着看还可以，但除了草稿纸，他的其他东西都不太喜欢被别人留下痕迹。

但是上官奕妤就那么自然地用他的卷子和他讨论了，他们初中也这样吗？

那看来他们很熟？为什么昨晚一起吃饭、买水果的时候又表现得并不熟的样子？

夏椿弯腰去看上官奕妤位置的桌肚，一眼便看到了她说的那本很厚的数学笔记。

她一手扶着其它书本防止弄乱上官奕妤的桌肚，一手把那个黑色笔记本抽了出来。

本子很厚，抽出来的瞬间书页那边稍稍松开传来哗啦声，一张折着的纸飘落在地上。

夏椿没多想，拾起后顺手将其打开。

纸页摸着很舒服，是那种很贵的文创产品，上面勾勒着漂亮的铃兰花。

“……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