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男友不能找太渣,太作,太聪明,太暴力,太能造,太能算计的。”
“什么?”
侯文碎碎念的时候没注意身边,冷不丁听到询问,吓得打了个寒颤:“什么什么?”
槐微的表情一言难尽,重复刚刚的问题:“你在念什么呢?你也喜欢男的?”
侯文大怒:“什么我也喜欢男的,我喜欢女孩子!
我!
如假包换的直男,我上学期暗恋的女生我还等着开学跟她表白呢!”
槐微无语:“那你说什么找男友?”
“我……”
侯文语塞,找补了句:“找女友也同理!”
“得了,你给他拎走,赶紧的,蠢的快拉低我智商了。”
槐微打开了结界出口,本想让侯文先走的,现在别说动手推他出去,连对话都让她感觉智商在降低,嫌弃万分的让柴喜去。
柴喜谨慎问了句:“给钱吗?”
没钱他也不是很想干活。
“给。”
槐微大手一挥:“挂你聂老板账上。”
聂执钱多,不需要心疼,反正不是她的。
柴喜立刻变的积极:“好咧。”
聂执不是个喜欢单打独斗的性子,他跟甘野的区别大约是。
甘野最多会用个他。
而他会用人,用计。
这层结界里换除躯壳以外的任何一个种族,他都不会让他们先走。
对没有太多思考能力,只剩本能的躯壳而言,最好的办法是让他自己停下攻击。
不能使用咒术,一旦使用能力,躯壳会意识到,他也可以使用天赋能力。
现询又一次使用法器前被聂执打断,这下是真怒了:“你真想让我死?”
“我可是他亲哥!”
聂执抬了下眼:“使用能力会死。”
聂执和甘野的能力是相生相克的。
换言之现询的能力也一样。
如果这是海上,现询自然可以应对。
可这是陆地,失去神位的现询离开了自出生起一直供养他的海。
用他种族的天生能力去克制躯壳,只会激起躯壳战斗本能,提升对敌级别,使战况升级。
最后,陷入癫狂的躯壳会开始不分敌我的攻击一切能感知到的生物。
甘野爬上聂执肩头,双手垫着下巴,嬉皮笑脸劝他:“二哥,他现在只是讨厌你,你躲躲算了,真打起来我们都得死这。”
现询踢开链条,坚决不信:“你确定他只是讨厌我?”
甘野看着打斗现场给他解说:“确定啊,聂执从小就装的很,他一开始可讨厌我了,准确说他讨厌一切能靠近他的,不管种族也不管活的死的。
但他装啊,他硬装不在意,硬装可以和平共处,我逗他的时候真没想到他居然能装这么多年。”
现询五指成爪,没工夫听他叨叨:“说重点。”
甘野歪了下脑袋:“我的意思是,聂执现在人模人样是装出来的。
不带脑子的时候,他会动手揍他看不顺眼的家伙们,路边他认为长得丑的石头都能被他踹一脚。”
他嘻嘻一笑:“所以他现在真的只是讨厌你想打你,没想认真杀你。”
现询几次接近出口都打退回来,完全指望不上甘野:“聂执你快想想办法,我要是死了小六的移动血库就没了!”
“你要知道这世上除了你,只有我在意他是不是活着!”
聂执随口安抚他一句:“知道了。”
甘野出世的时候,现询已经心生倦意,他不想再跟老大斗了,也不在意多出个弟弟到底会不会分走领地,分走父母的宠爱。
他力求完美的治理海域,证明自己才是最应该获得承认的那个孩子。
争了五千年,对着始终没有任何回应的父母,他争不动了。
直到甘野出世,他亲眼看着刚破壳不会化形的甘野在帮助下化形,被他牵着走一步一步送上学院。
新生的骨头是软的,至少要等三个小时,骨头才能长好,化成人形到能够真正走路又需要大半天。
他们五个都要经历这一段从爬到走的时期,在海上挣扎一天多,跌跌撞撞的自己去找去学院的路。
要学着保持人形,学着管理领地。
学着做一个神。
甘野什么都不需要,他不需要自己摸索爬行走路,不需要学做人,也不需要认真学习怎么管理领地。
现询经常去看他,看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依旧不喜欢变成人,一千多岁的时候睡觉还会变回原型,喜欢盘踞着灰塔而眠。
他活着,就是向他们证明,这才是真正的偏爱。
比起动手杀掉甘野,和他敌对,现询更多的是好奇。
他想知道:他到底能包容甘野闯多大的祸?
这种好奇经过一千多年的观察,演化成了现询的一种习惯。
事态发展至今,他需要甘野帮他得到自由,和其他几个蠢货兄弟那种虚假自由不同的,真正的自由。
“哥哥,你有办法吗?”
甘野作为全场最闲的一个,他扒着聂执肩头看热闹,前后左右的扭来扭去,闹腾的厉害。
聂执单手护着他后背,另一只手抓着发绳:“暂时没有。”
发绳展开有一米多长,黑色带金丝绣纹,仔细看像是流水纹。
之前甘野没留神看过,现在看到,觉得挺好看的。
还有闲心问聂执一句:“你把发绳拿走了就不怕我跑吗?”
聂执拿在手里像是根铁鞭,在光洁石板地扫过,留下数道足有半米深的裂痕。
“跑?”
聂执神色平静:“离开我,躯壳会先杀你,如果你想死”
“随时可以试试。”
护着后背的手松开一点,怀里一只脚蹬着他衣服,单手撑在肩头往外探头的甘野立刻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聂执轻笑:“你是喜欢闹,不是蠢。”
甘野抱了一会,感觉他的手掌没有继续贴着后背,仰头看他:“你这句话不像是在夸我。”
“你知道就好。”
聂执抬手挡住对方侧踢的腿,同时踹出一脚,拉开距离才说出下半句:“我还以为你会听不懂。”
甘野哼了声:“我也可以配合你听不懂,但你得说点我爱听的。”
很快甘野的问题又变成了:“哥哥,你不回收躯壳吗?”
对付躯壳最佳的方法是回收。
聂执显然没有这种打算,才会选择最麻烦的缠斗。
“好好说话。”
甘野语速飞快:“你帮我把他重新镇回神地!”
聂执冷哼:“还要我去善后那些海族?”
甘野别的不说,脸皮绝对够厚:“海族本来就是你的事,三百年前你自己答应我的。”
“是我忘了又不是你忘了,你答应了那就是你的事。”
聂执没理他。
甘野又开始跟他告状:“哥哥,神地的传谕者杀我。”
“嗯。”
“嗯?你就嗯一下?”
甘野抿了下唇,还没开口,聂执打断了他的发言。
“省省。”
甘野忽的闭上嘴。
聂执空出一只手压住他的后脑,声音平淡问他:“你肯定这一个多月,我就绑了一条发绳?”
甘野不能肯定限制只有发绳,他只肯定他能跑的唯一机会,就是趁着聂执斗起来分心的时候。
这个时机很难找,所以他必须主动一点。
说点会让聂执走神的事。
甘野气哼哼:“早知道你这么冷淡小气,我就不应该来陆地。”
本来海上剩的力量就不多,上岸后全没了。
聂执没有接这话,他将锁链踩在圆柱上,叫了句:“槐微。”
槐微送走那两个,一直在试着解二重,此刻忙得很:“别催,还要两分钟。”
现询紧接着确认:“你确定是两分钟?多一秒我都撑不住了,你肯定一下时间,超时我得把我老婆叫进来。”
现询来之前看是结界,就跟琴嘉商量好了不能都进来送给对面一锅端,万一是个非得在外面才能打开的结界,琴嘉还能接应他。
他在陆地不能打,灵活性远不如琴嘉,他得把底牌留着。
就像他坚信甘野至今还保留底牌一样。
都这样了甘野还不拿出来,说明没到那份上,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
槐微盯着指尖,没空去看腕上的手表,也没空给他计时:“怕死就出去,出口我可还没关呢。”
真不知道琴嘉看中这货什么?
她转念想:能看上海神的都挺奇奇怪怪,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现询反驳:“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不怕死的,是你不怕还是甘野不怕?”
甘野出声:“我怕的。”
聂执腾出手抹了下他的额头,确定没角,冷笑:“我可没看出来你还怕死。”
甘野指指点点他:“不怕死的是你又不是我,你就仗着你死不了。”
槐微开始烦躁:“别烦我!我告诉你们,但凡我接下来受一点伤都别怪我把你们丢下自己跑!”
甘野立刻搭腔:“带上我唔!”
聂执手动给他封了口。
现询拆台:“你就别想了。”
顺带给他指了条明路:“除非你现在立刻恢复以前在海上的实力。”
现询觉得他现在立刻开始睡觉,做梦会快一点。
甘野心想:我要是恢复实力,第一个先杀你,第二个杀聂执,然后去神地。
全杀了一个不留!
尖牙咬上手指,聂执改为用拇指抵住犬齿,指腹检查了下,牙齿已经异化完全。
甘野远没有他表现的那么轻松。
聂执捏了下他的脸:“思维越混乱话越多,接话越快,谁教你的?”
甘野仰头,有一只眼睛褪去伪装,一黑一蓝的眼盯着聂执:“你教的。”
他强调:“你每次都喜欢在我睡觉的打开幻镜看我,你那边不知道有多吵。”
甘野有闲心的时候才会天马行空的吵吵,熬不住的时候就只能被动接受外来的刺激。
能精准和听到的内容对答如流,神态语气异常自然。
这反而是他正常状况中绝不会出现的。
正常情况,问他一件事他只会扯东扯西一大堆,极少正面回答,也不会过多表现出自己当下的心态。
事情越重要,他扯得闲话越多。
永远是真假掺半的话术。
聂执听到他还能跟自己扯这么多,就是还能熬,问了一句:“龙蛋是谁的?”
甘野没有反应过来,他定了两秒,似乎是很难从中分辨出聂执的用意。
“他的,我杀了他,冻了龙蛋。”
“怎么杀的?”
甘野皱了皱眉,两只眼珠子都变成了蓝色,眉心染上痛苦。
“聂执!”
聂执没有犹豫,叫另外两个:“走。”
抬手给了甘野一点能量。
长发聂执停下动作,盯着聂执覆盖在小孩额头的手指,他的指尖也燃起了一簇火焰,瞬间烧了他半只衣袖。
现询得到提醒立刻冲向出口,顺带捞了一把刚解开二重没来得及反应的槐微。
他们一撤,火焰顷刻间吞噬了大半个教堂。
甘野满脸倦怠的枕在聂执肩头,声音很轻:“我不记得了,这个结果是他告诉我的。”
“我只能保证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骗我。”
“聂执,我能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我没有打算”
甘野短促笑了下:“我没有那么伟大,来见你,是我想放下一切什么都不想管了。”
他闭上眼睛:“但他们好像并不太愿意放过我。”
熊熊燃烧的火焰足以焚尽一切。
甘野的声音终归虚无:“聂执,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