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继续道:“事情发生在约莫一个月前,当时,隔壁的王大娘告诉我,前面那条街的一家客栈里,死了一个人。”
“王大娘跟我说,那客栈里死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那年轻女子是从外地来赏花的,要在这里待一天。她和客栈掌柜的要了一间房,住进去的时候,和掌柜的说,第二天早上就走。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掌柜的迟迟没见那女子出来,以为是那女子睡过了,便上楼敲门,想要叫醒她。
“掌柜的敲了好几下,门都没开。掌柜的觉得是那女子睡得太沉,敲门叫不醒,便开门进去了。他看见那女子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以为那女子果真是睡过了头,便三两步走上前去想要叫醒她。”
“结果那掌柜的走到床跟前,才发现,那女子哪是睡着了,分明是已经死了!因为她双目紧闭,又盖着被子,所以掌柜的开门看过去,像是在睡觉。”
“那女子身上盖的被子有大片血污,掌柜的掀开被子,那女子身着一条紫色襦裙,裙上也满是血污。”
“奇怪的是,那女子的脚从裙子里整个露了出来。”
“掌柜的觉得奇怪。那女子长得美,所以掌柜的印象很深刻,她昨天到客栈的时候,身上穿的长裙分明盖过了脚面。眼前这女子襦裙的裙袂平平整整。难道这女子的腿比这襦裙还长?”
“那掌柜的也是个胆大的,他好奇盖过了恐惧,小心翼翼地掀起了那女子的襦裙,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当掌柜的将裙子慢慢掀到那女子的膝盖时,他被吓了一大跳!”
“原来,那女子的小腿被齐齐砍断了。”
“断口在膝盖处,十分平整。女子被砍断的小腿放得离她的身体远了些,所以脚才会从襦裙里整个露了出来。”
“那掌柜的也是个黑心的,为了不影响客栈的生意,他硬是没有报官,压下了这件事。他将那女子随便找了个地方葬了,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道士,做了场法事,就当这事情过了。”
“可哪里知道,十日后,在另外一家客栈,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又一个年轻的女子死了,穿着条粉色襦裙,死法和之前那个女子一模一样,小腿也被齐齐斩断了。”
“这次,发现尸体的人报了官,原先那家客栈的掌柜也压不住那女子的事情了,一时间新案旧案齐发,官差十分苦恼。”
“官府调查了很久,但那两个死者除了都是年轻的女子外,就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了。于是他们怀疑,是魔物在作祟,想去找仙道的道长除魔。”
“当时天色已晚,于是被派去找道长的官差们决定多待一天,第二天再走。”
“结果第二天早上,这些官差全都死了,死法和之前的两个人一模一样,小腿都被齐齐斩断。”
“这样一来,没有一个人敢走了,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
“但是那魔物还在继续杀人。一刻钟前,又有客人死了,仍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这次是在我的客栈里。”
大娘说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施从心压力倍增。
此前下山伏魔时,这种抽丝剥茧、寻找凶手的活,一般都交给沈琢来干,自己只需要负责在最后沈琢找到魔物时,快速出手降服,交给魔道的科罪司处置即可。
要是沈琢在就好了……
施从心想起了沈琢。
他在留仙谷还不知道怎么样。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出谷。
是不是他出不了谷呢。
不然怎么鲜花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出来看下怎么回事。
他以前可最爱四处乱逛了。
自己得快点回留仙谷,找到沈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还要问清楚她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施从心原本焦虑的心情慢慢镇定了下来。
是了,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这里的人都把希望放在了自己身上。无论如何,她必须尽快抓住这个作乱的魔物,然后赶回留仙谷。
施从心回忆了下之前和沈琢外出伏魔时,沈琢都是怎么开始调查的。然后她对大娘道:“大娘,我可以看看尸体吗?”
大娘连忙答道:“可以,可以。尸体在楼上的房里,发现尸体之后,我们没人敢动。”
施从心随大娘上了楼梯,来到那个房间,隔着房门,一股臭味就扑面而来。
大娘捂住了口鼻,对她道:“就是这里,道长。”
施从心打开门走进去。
一具身着青色襦裙的尸体躺在床上,大片的血迹还未干涸,有几只苍蝇绕着尸体嗡嗡地飞来飞去。
施从心靠近尸体,看见这女尸五官端正、面容姣好,生前是个美人。
施从心看向女尸小腿和膝盖处的断口,发现那断口确实平整得很,没有一点骨茬,确实像是魔物所为。
施从心看着那处断口,发现了点不对劲。
她将那两截断开的小腿与膝盖合在一起,仔细观察,心里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
她将女尸的双手摆平,打量着女尸的身体,更加确认了内心的猜测。
施从心俯下身,将女尸的双手摆回原位,忽然看到女尸的天灵盖处,有一丝魔气。
这倒是出乎施从心的意料了,那魔气太淡,她赶紧甩了张闭锁符,锁住那魔气,打算等会再看看能不能分辨出这魔气的所属。
不过,对于这断腿女尸,施从心已经有一个基本成形的猜测了。但是保险起见 ,还是得把之前几桩案件的尸体都看一遍,才能彻底确认她的猜测是否正确。
大娘看到施从心摆弄着女尸,然后站着陷入了沉思,忍不住问她道:“施道长,有什么线索了吗?”
施从心皱眉道:“光凭一具尸体恐怕是找不到线索。对了大娘,您这客栈最重要的地方是哪里?”
大娘想了想:“最重要的地方,应该是客栈一楼的柜台吧,客栈的钱都放在柜台下面的钱柜里。”
“不过,施道长,你问这个干什么?”大娘疑惑道。
“无事。只是我猜测,这魔物可能是为了客栈中最重要的东西而来。”施从心回道。
“但这魔物应该不能是为了客栈的钱而杀人的吧。”大娘心想,但她看施道长镇定从容的模样,没有多问。
出房间之前,施从心又问了大娘此前遇害的人的尸体如今都在哪里,大娘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告诉了她,施从心记下,只对大娘说,今日并没有查出有用的东西,明日再去这些地方继续查找线索。
施从心刚从楼上下来,客栈里的人便都围过来,问她进展如何。
施从心回忆了下之前沈琢处理这种场景时的样子,而后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不管他们问什么,只统一对他们道:“还需待明日查验更多尸体,才能找到线索。”同时,施从心还嘱咐他们,夜晚好好待在房内,不要出门。
这些人看施从心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不免有些失望。但是看她那副高深莫测、胸有成竹的样子,又觉得她说的话必然是有道理的,于是闻言便都小心翼翼地缩在房间中不出来了。
“看来自己学沈琢的样子学的还挺像。”施从心想。
施从心也找大娘要了一间房,夜深了,大家便都各自回房了。
第二天早上,大娘早早地坐在了客栈一楼的凳子上,看见施从心从楼梯下来,十分困倦的样子,便上前问道:“施道长怎么了,睡得不好吗?”
施从心打了个哈欠:“大娘,无碍。今日我外出去看其他几具尸体,大娘你嘱咐好客栈里的人,让他们待在房内不要外出。”
说罢,施从心就出门了。
直到下午,施从心才回来。
她一回来,客栈里的人又围上去,仍然是问她:“道长,事情怎么样了?”
施从心便让他们先安静下来,然后对所有人道:“我仍然是没找到任何线索,不过,我在鲜花镇布了个十分厉害的防护阵,这个防护阵明日白天就可以落成。待这个阵落成后,鲜花镇里作乱的魔物就再也逃不出去了。到时,我再一一查验每一户人家,一定能把这魔物揪出来。”
众人一听,内心多少有点不满:这一一查验,不知要查到何年何月去了,且不说这方法是否有效,要是查验过程中再死人怎么办?
众人没有应声,施从心也不管,仍是嘱咐他们道:夜晚待在房内,不要出门。而后,施从心便悠然上楼了。
众人见状,也无法,只得再相信一次这道长,便也三三两两结伴上了楼。
夜半,子时。
客栈一处房间内,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而后是一片哭喊声与求饶声,将周围房间的人全都吵醒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声音,毛骨悚然,想是那魔
物又出来作乱了。一时间看着自己待的这房间,只觉四处漏风,一点也不安全。
有几个人当时便想跑出房间,但又想起之前那道长叮嘱他们的话,忍住了没有往外跑。却有两、三个人实在害怕得不行,将之前施从心嘱咐他们的话全都抛在了脑后,不管不顾地往楼下奔去。
他们奔到门口,想要夺门而出,却看见那道长早有准备似的站在门口。她让他们不要往外跑,随即朝楼上的一个房间飞身而去,却不是那个出现尖叫声的房间。
那几人好奇,便也跟上前去。
他们走进那房间,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躺在床上。那女子身着一月白色的襦裙,裙子在女子的膝盖处奇怪地凹陷下去。他们看到那道长自下而上掀开襦裙,那女子膝盖处是两个齐齐的断口,她的小腿不翼而飞!
竟又出现了一具断腿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