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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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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抵达民宿,检查后确认问题不大,建议不要奔波,原地修养两天。

在房间躺了一会,苏有梦点开新消息,群里彭嘉宁和费南风发来钓鱼照片。空间安逸,套房两个卧室。起身向外,客厅外露台正对着一片茶山。

沈堪眠坐在露台边缘,背影嵌在山海之中,孤寂又平静。听见动静回头,拍拍身边蒲团,问她:“过来坐会儿?”

“好。”苏有梦小跑过去,两人并排而坐。

沈堪眠把毛毯展开,“感觉好点吗?”

“挺好的,现在又不疼了。”苏有梦被这次生病搞得挺无语,疼得毫无来由,“你没和嘉宁姐他们去钓鱼呀?”

“要看着病秧子。”

“我没事,你该干嘛干嘛。”

“开玩笑的,不想去。”他说完又看向前方。

临近日落,余晖洒满眼前碧绿光景,春意浸润每一寸呼吸。苏有梦拉紧身上还有余温的毯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好舒服啊,能闻到茶香。”

难得见她笑得这么轻松,也跟着呼吸一大口,“谷雨之后,春茶上市,满山都是红茶。”

山水诗意,苏有梦想到个想问好久的事儿,偏头看他,“你为什么叫沈堪眠啊?”

他缓缓开口:“外公取的,他希望我能自在一些。”

“钓罢归来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

沈堪眠听完笑了,“看来语文好不是吹牛。”

苏有梦摆摆手,避开他的目光。

“是我刚查的,才背的。”

是她查的不假,只是在认识沈堪眠第一天就查过了,脱口而出这句诗的时候,苏有梦诧异地发现,有些东西,根本不用费劲巴拉去背去记。

如果他足够重要,就永远不会忘。

哪怕只看过一遍。

“那你和外公关系应该很好吧,毕竟很少有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成天堪堪入眠。”

得到答案又觉得有点遗憾,心愿终归是心愿,难以实现。

沈堪眠,睡不着觉。

苏有梦,很少做梦。

抿了口茶,他再次开口:“我们的关系很好,他教我画画,也教会我很多别的事。”

“那外公教画画的时候也会骂你吗?”

沈堪眠沉默。

——也会。

还有宁野在教室门口无意间说起的话。

——原来您就是说她没天赋的老师。

他转过身,酝酿片刻,“我收回之前说你没有天赋的话,我本意并不是想让你不开心,只是一直不喜欢别人成天拿天赋去评判作品,所以本能地排斥这个问题。”

苏有梦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搞得有点懵,随即歪头,假装生气提问:“那你说我到底有没有天赋呢?艺术家哥哥?”

沈堪眠失笑,语气诚恳,“有的,是充满艺术细菌的,天赋异禀的苏有梦。”

“爱听爱听,多说多说!”她喜笑颜开。

沈堪眠终于明白为什么宁野是风眠签约老师里人气最高的一位。

“这么爱听别人夸你?”他问。

“爱听啊,总比骂我强吧,而且宁野哥哥真的真的很温柔,每次我画不下去的时候,他都能让我脉动起来,就是饿货,来根士力架那种感觉。”

沈堪眠:“......”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教美术还是开小卖铺。

一滴小雨落在苏有梦白色棉袜,她收回垂落在石板露台边的腿,盘坐回毯子里。又伸出手掌,任春雨轻轻打湿掌心纹路。

略带苦恼地自言自语:“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画的没那么好,你们都是在鼓励我坚持下去,我也挺努力,但是好像极限就在那里......”

手腕被沈堪眠握住,放回毛毯里。

微风和刚上班的月亮同时拂过山和他的脸颊,树影沙哑,把光的裂缝都填满。

他的声音又静又认真。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任何困难和瓶颈都会有离开的那天,越是使劲,可能适得其反,画画本身就是一件细水长流的事,慢一点跑,才能看遍所有好的风景。苏有梦,别那么急,日子还很长。”

......

很多年后,苏有梦仍然记得这个伴随胃痛和春雨的傍晚。

沈堪眠那时候28岁,始终站在画坛新一辈巅峰。

他穿了一件柔软的深灰色卫衣,和浅色阔腿牛仔裤,温柔的样子满足她对爱人所有幻想。

他告诉自己,日子还很长,她信了。

后来每一次难以自持,难以决断的瞬间。

她都会想起沈堪眠这句话。

再向那一天借一点勇气。

和心动。

苏有梦哭得超级大声。

“实在太好了,好感人啊,呜呜呜,怎么哭了,好丢人。”

沈堪眠去房间找抽纸,回来看她还窝在毯子里像个小弥勒。眼泪珠子断了线,啪嗒啪嗒簌簌往下掉,势头之猛甚至超越外面的小雨。他蹲在她对面,有抹不完的泪,最后整个茶山都回荡她的声音。

“祖宗,求你,天黑了,人家以为我在欺负你。”真的服了,骂她也哭,夸她也哭。

倒也不是只哭,苏有梦脑子还在缜密思考。半晌缓过劲,闷闷说道:“我想过了,你说的就和爱一个人一样,要慢慢来,细水长流。”

沈堪眠捏住她鼻子,“小朋友知道爱一个人什么样啊?说得一套一套。”

“不太懂,不过我很爱我爷爷,也很爱爸爸妈妈,虽然。”她欲言又止。

沈堪眠从没问过苏有梦家里的事,只是和秦文星的接触中,基本知道情况。现在还能听到她说爱爸爸妈妈,不免心里有些伤感。

“你觉得他们会回来吗?”沈堪眠揉揉她脑袋,扎起的丸子头因为睡觉,凌乱蓬松支在头顶,他一揉,更乱几分。

“会的,他们一定是有无法解决的问题才回不来,只要有转机,就会回来。”

苏有梦眼睛里闪过一点坚定。

又瞬间消失,“可是也不一定,这么久了,都只有我一个人。”

沈堪眠望着她,眼神和让她从二楼往下跳那次一样可靠。

“没关系,还有艺术家哥哥。”

苏有梦稍愣一下,然后狂笑,解释说:“第一次听你自称这个,好好笑。”

为了严格遵循医嘱,两人在房间吃完晚餐。不到八点,她就被沈堪眠要求立马睡觉,好好恢复。支着脑袋眼珠子在床边人身上流连,表情虔诚操心。

“哥哥,保佑你今天可以睡个好觉。”

沈堪眠说好,然后替她关灯。

临要出门,又想起什么,转身对着苏有梦,开口。

“今天画廊那幅画,是大学时候林思文来我们学校交流学习画的,全班同学都画了,包括费南风和老林,只是我那副被老林要走了。”

漆黑的房间完美遮住苏有梦脸上复杂表情。她很轻地回:“噢,可是哥哥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呢?”

沈堪眠带上门,一道声音和低沉嗓音回答她:“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那幅画。晚安,有天赋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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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市的春天尤其短暂,刚脱羽绒服,马上就要穿上短袖才能适应节节攀升的高温。绘画瓶颈也在重复练习里和春天一样走远,顺利结束了下班学期。

苏有梦沉浸在暑假来临的喜悦中,以及寻找兼职的慢慢征程。

为了做完封面写字的活儿,最近她睡得很晚。这个工作以前寒暑假也常接,单价低,数量大,也是笔可观收入。扩充了自己的手写字体,以适应更多需求。

但是,她还想再找找其他工作。

收拾好东西,苏有梦出房间,抬眼就撞上沈堪眠在厨房。她倒是也不意外,毕竟陈阿姨被辞退以后,他就迷上了做饭。出差计划几乎为零,偶尔短差,也尽量当天去当天回。

放下书包,两步跑到厨房。沈堪眠抬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这几天往外跑得挺勤快。”

“......”

她没和沈堪眠说假期安排,他三番两次拐着弯儿要给她零花钱,总有种暗示她老实待着的感觉。

挪到他旁边,“哥哥,你最近怎么这么闲,不用去画廊吗?”

沈堪眠把煮好的鸡汤盛出来,弯腰垂眼,仿佛把她看穿,“你倒是挺忙的,天天早出晚归,夜里还不睡觉,这么刻苦,开学考试期待看到你一鸣惊人的好成绩。”

苏有梦:“......”

沈堪眠拉出餐桌椅子喊她:“过来吃饭。”

她坐下喝汤,咂咂嘴瞪大眼睛,浓郁鲜香,沈堪眠的厨艺已经能完美解决一日三餐。她都快要忘记,以前他可是连米都不会煮。

果然优秀的人做什么都可以很厉害,她端着碗眯眯眼。

“好喝哎。”

沈堪眠在翻桌上平板,边看新闻边捂嘴打哈欠。接替陈阿姨的活,他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作废了三个锅,嚯嚯无数家禽瓜果蔬菜以后,也算有了点心得。至少能让苏有梦吃完不再紧皱眉头,眼睛四处找垃圾桶。

“吃完跟我去画廊。”

她愣住:“去画廊?”

看着她一脸茫然,沈堪眠似笑非笑:“不是想找兼职吗。”

她彻底愣住:“原来你早都知道了。”瞒不住一点。

“为什么要找兼职?”

“为了攒大学学费。”现有的那笔钱,到高中毕业没有问题,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能考上什么大学,要面临多少学费、生活费还有其他开销。

这种未知让她恐惧。

本来无所谓念不念大学的心态,也在这几个月发生了巨大改变,她想重写高中路,不想继续写烂尾诗。要读大学,而且最好能念一个好大学。

沈堪眠有点意外:“能考上再说。”

苏有梦小声嘀咕:“肯定能考上的。”

沈堪眠瞧她,忽然笑了:“好,能考上,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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