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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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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羽近两日比较辛苦,花狸子老把她提出去。李渊和并不救她,当作没看见。

反正不让她闲着吃白饭。

盲点俱乐部三楼,有个许久不用的棋牌室。金丝楠木桌上,散乱的牌堆再次被一副白手套拢起。文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偷偷瞟了眼荷官雪白的胸脯。

衣服……想让她怎么集中注意力。

倒也不是说有多好看。文羽不是那种好色之人,看见女人雪白的胸脯就走不动道。只不过吊着亮色薄片的纱网礼裙,实在有勾引人眼色的嫌疑。

多少有些……伤风败俗了。

“啪”。

震天的脆响,把文羽吓了个灵魂出窍。她和荷官齐齐回过头去,花狸子面无表情地抓着对折的皮带,桌沿已被她抽出一道浅浅的印痕。

她什么时候来的?没有人察觉到。兴许是文羽方才盯着那东西看,太过专注,不曾留意。那双阴森的、不悦的猫眼,觑得人后背发寒。

“一个爱演一个爱看,笨得发个牌都学不会。让你学荷官,没让你学当**。”刻薄地骂出一串脏话,花狸子瞥了眼文羽,将一副新的黑底金边的纸牌扔到了文羽面前,“洗。”

纤白的十指瞬间攥紧,漂亮的杏眼怒不可遏地对上花狸子充满戾气的猫眼。对方甚至懒得理会她的反抗,懒散地用指节扣了扣桌面,就把快要爆发的怒火又强行按了下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慢吞吞地码开牌堆,学着恰才荷官的示范,尽量快地翻牌,展示。

还没等第三张牌翻开,皮带再次生猛地抽在身旁桌上。文羽下意识瑟缩一下,被震得头皮发麻,隐约感觉桌面似乎裂开了。

“滚。”

皮带暴躁地飞了出去,砸向导师荷官白花花的胸口。荷官一把住抱了,怔了一下,默默地没说多余的话,转身出门,并且把门关上了。

压在文羽心头的石块更加沉重。和花狸子单独共处一室,她紧张得肌肉都在痉挛。

扣子逐颗解开,花狸子随手把黑色西装外套扔在一旁沙发上。文羽的眼睛又控制不住地瞥见她略略绷紧的衬衫下,起伏可见的胸膛和宽阔优美的肩线。直到花狸子戴好手套,把文羽适才洗开的牌拢起来,她才稍稍回过神。

“看着。”言简意赅,语气中甚至带着无可奈何的耐心。

薄薄的白手套隐约勾勒骨骼走向,展示,分牌,重新洗牌,扇形码开。所有环节到位,节奏严丝合缝,仿佛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力量控制。”花狸子一边演示,一边面无表情地讲解,“下手轻一点,用力要均匀,码得才整齐。”

扇形牌组每一张的间距似乎用精密仪器测量过,肉眼不可见参差和差距。花狸子严格到已然苛刻的技术,让文羽感觉有些惊心动魄。

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双凌厉的眼睛又在提醒自己集中注意力。

“用指侧,轻一点蹭起来。”白手套贴住最左侧卡牌,微微提起。接着迅速翻转,像戏法一样掠过扇形牌阵上方,牌背一张带着一张翻转过来,静悄悄的碰撞声。安静,迅速,落回原处,不差分毫。

这……这怎么学!

洋娃娃般精致的五官皱了起来。花狸子却仿佛没看见文羽的为难,自顾自地继续解说:“利用惯性,每张牌只需要稍稍拨到就行。注意不要碰乱。”

“来。”

花狸子伸手一让,就站到一旁,抱着胸监督文羽。

文羽磨磨蹭蹭走上前,看着花狸子的眼神怯生生的,后者却丝毫不为所动。

拢牌,码牌。

“码不齐可以快一点。”花导的语气又带上了不耐烦。

重新码开,还是疏密不均。

“练吧。练到会。”

花狸子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翘着二郎腿,也不干别的,就盯着文羽练习码牌。

消极的神经被压迫着紧绷,强行唤醒对于学术的钻研精神。文羽咬着牙,带着怨气,一遍又一遍地把牌码开,收拢,碰齐,再次码开,就像是儿时练习纷繁复杂的钢琴曲目。简单重复的机械动作让她的大脑昏昏沉沉,目光都开始散乱。

不知过了多久,手腕忽然被按住了。

码了一半的牌,虽然还是不能像花狸子一样精致苛刻,但观感上好了很多。

白手套扣着文羽的手腕,没有情绪起伏的命令在耳畔响起:“挺胸。不要颓。”

“我累了。”抗拒沉默一小会儿,文羽不满地嘟囔。

“去喝水,休息两分钟。”花狸子冷漠地放开文羽,将剩下的牌码开,又收好。只是随意摆弄,动作却麻利而干练,文羽的眼皮又不禁一跳。

花狸子没看她,继续道:“荷官,就是赌桌上的法官。你这样的状态绝对会露馅。”

“不过是供人取乐的玩物。”不以为然,文羽的声音闷闷的。饮下一口温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花狸子点点头:“窑子的头牌也要本事。握着刀子,哪管你是不是玩物。扭扭捏捏跟个学生似的,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博人眼球,衣服还是次要的。那些男人见过的妖孽多的是,不在乎你露的一点半点。”

她说话真糙。

文羽咬了咬牙,血液直往脑门涌,再次将指甲扣进了肉里。她曾暗中笃誓,纵使海枯石烂、天地倒悬,她都将追随李渊和到世界覆灭。没曾想文大千金竟然率先落到这等地步,被土匪头子用如此肮脏的话气定神闲地羞辱。

一回头,文羽却差点撞到花狸子的鼻尖。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文羽身后,就像要排着队用饮水机。愠怒的带着恨意的眸子再一次毫无底气地熄灭了。

“抬头挺胸。赌桌上的男人,都是平等的乐色。”花狸子依旧毫无波澜。

她身上的枪油味好重。文羽睁大的眼睛蓦然露出游移和胆怯。

花狸子的声音很轻,却威严得不容置喙:“要把他们当做平等的乐色。就像你看我一样。”

就像……什么?

文羽下意识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她看出来了……她看出来当时她对她的轻视和厌恶了。

这很难看不出来吧。

文羽确实看不起盲点老板的流氓做派,可她已经找不到那种看垃圾的感觉了。这个人,她从来觉得恶俗、肤浅、嗜酒好色的一个人,实则手腕硬得自己根本无法与之较量。

“只有气场足够强大,他们才会觉得你值得信赖,才会认可你的专业。”目光略过文羽,花狸子绕过去,在饮水机前接了杯水,“比起妆化的怎样,衣服穿的怎样,你的眼神更加重要。你要看不见人,不论对方是什么样尊贵人物,都是镶金的乐色;你眼里只有牌,你越不注意他——他才越会注意到你。”

文羽沉默地看着花狸子坐到牌桌上,把纸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好一会儿才开了口:“你还没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计划?”猫眼中重新带上讥讽的冷笑,“让你陪着姐姐们去场子潇洒潇洒,怎么,不乐意?”

“为什么是我?”

“脸看得过去。”花狸子简要回答,敲敲桌子,示意文羽休息时间到了,“而且别的事也干不来。”

花瓶废物。

文羽随手把纸杯丢到废纸篓中,狠狠瞪了眼花狸子,慢吞吞地走到牌桌前:“花老板,牌这么会洗,想必没少伺候过男人。”

花狸子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生气,冷冷一笑:“我杀的人比李渊和发的论文还多。熟能生巧,手拿把掐。”

牌面抹开又收拢,伴随着对下一步发牌动作的演示,花狸子漫不经心地解释:“有钱的摘瓢儿生意,多有喜欢到场上下两把注的。摘瓢儿看刀口,不一定就在荷官。但凡赢了钱的,总喜欢盯着女人看。刀口子也不必须在床上开,有的喝杯酒就好骗,有的溜了冰糖都难杀;有的门一关就走了戒心,也有的,非得靠床折腾半宿才得机会。”

锋利的牌像刀片一样飞了出去。有力,要准,要狠,要让对弈者感受到赌局的压迫,要不遗余力地提供情绪价值。要让输的天崩地裂,要让赢的得意忘形。

李总喜欢脏的。

花狸子垂眼看牌,却敏锐地感受到半步之后文羽,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指尖的动作和纷飞的牌片上,却聚焦在了自己的后腰。

紧窄,布料之下能看见一道深深的背沟。

“专心。”

底牌被拍在桌上,花狸子头也没回,提醒中已经带上了厌倦。

“你真是为了钱……无所不为。”文羽显然没有学会,却还在想着花狸子之前说的那番话。

忽然转身,犀利的目光审视着文羽。那双猫眼真是讨厌到无可复加,仿佛尖刀一般割透人的魂魄。

“你要搞清楚自己在和谁讲话。”隐忍的厌恶和暴躁瞬间从花狸子的目光中涌溢,文羽不禁退后半步。

她是很讨厌花狸子。

对方行为粗鲁、言语不堪,但从来没像这样暴露过对文羽的厌恶。当花狸子流露出那厌恶、恶心、抵触的情绪时,文羽竟然感觉心下一空。微微颤栗着,好像是愧疚,又好像是恐惧的情绪慢慢淹没过心头。

都不是,是难过。

“我们从来都是一无所有的人。我们为彼此流干最后一滴血,我们最不值得珍视的东西就是自己。”

“我们就是一帮流氓、暴徒、走狗、罪犯,别用你那高高在上的眼睛审判我们。”

花狸子声音不大,文羽却不自觉地发抖。当花狸子再次转过身时,文羽两行没能忍住的泪水偷偷顺着瓷白的脸颊滚落,又被悄悄擦掉了。

虽然没看见,花狸子还是知道她哭了,理牌的手微微一滞。

她想起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刻骨铭心的痛,被打断肋骨,在地库里吊了两天两夜。溃烂的伤口爬满蚊蝇,血从嘴角滴落,高烧中意识模糊,死神随时都愿意前来,结束她的痛苦。

痛,真的很痛。那种持续的、布满身体的、撕裂的痛,让仇恨都没有滋长的余地。

指腹抹过牌侧,在木桌上轻敲两下,理齐了。

“哭完了?”

“对……”

“继续,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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