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逼仄的车中暧昧旖旎的氛围萦绕在两人周身。林柏帮夏未穿好衣服，夏未脸颊绯红，腰身酸软的不像话，浑身使不上只能无力的躺在副驾上。

林柏下车绕过车头坐到了驾驶位上，根据导航驾驶车辆开往酒店。

“林柏，你当初为什么突然提分手？为什么没去当老师？”

林柏侧头看了一眼夏未，她的眼睛像一只温驯好奇的猫咪，盯着她想要探出一个究竟。

她想说，但觉得跟夏未说实在没必要，说不定说完夏未会更阴魂不散，“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就是不想谈了而已。”

“骗子。”

林柏指腹摩挲着方向盘，没有说话。

酒店是在郊区，等林柏开车过去，办好入住后，夏未已经缓的差不多了，但还是难以忽略腿根的酸涩。双腿虚弱无力。

“小柏，你先去洗澡睡觉吧，我处理一会工作。”

她到房间办公区将U盘插上电脑同步了文件，一封封回复着积压的邮件。

林柏洗完澡裹着酒店深灰色浴袍出来，坐在客厅位置，刚好能看到电脑旁的夏未。

夏未专注在电脑屏幕上，暖调得灯光打在她身上，为她渡上了一层温柔干净的神性。

一滴泪坠落。

林柏怔怔望着手背反光的水迹，更多咸涩液体漫过下睫毛，在浴袍前襟洇出深色岛屿。她抬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看着手上的液体迷惘。

夏未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工作，抬头便看见林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呆。走进才发现，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可眼里却是这迷茫和无解。

“宝宝，你怎么了？”

林柏抬头看着夏未的脸，抽出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更多眼泪的溢出，“我不知道，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哭。”

夏未俯身弯腰抱住林柏，轻抚着林柏的后背。林柏脸颊刚好贴在她的小腹上，温热的泪水沾湿了夏未柔软的腹部。

“没事的，我们小柏只是生病了，会好起来了。”

“我习惯了。”林柏喃喃的开口。

林柏说的很小声，夏未有点没听清，继续“什么？”

林柏又重复了一遍，“我习惯了。”

“习惯什么了？”

夏未这次听清了，但却不知道林柏在说什么。她只是轻拍着林柏的后背，轻声地哄着她，听着她的呼吸声渐渐平息。

她看着睡着的林柏，手指拨弄着她细软的长发，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动作僵持了好久。还是一无所获，林柏的心里藏着太多事了。

不知来处，不晓归处。

林柏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她不应该浑浑噩噩，也不应该郁郁而终。

林柏是热烈坚韧的柏树，她应该茁壮生长，她应该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结局。

她想拉她一把，她想救她出来，她想看到林柏能走向一个美好的未来。

泪水滴在了林柏发间，夏未立马擦干净，但却不受控地的越积越多。

夏未的动静吵醒了林柏，林柏保持着这个时间久了，脖子僵住了，手臂都麻了。难受不悦的皱着眉头。

“你哭什么？”

像是感情被系统修正，话语显得异常冰冷，夏未无奈的笑出了声，转头泪水却越攒越多。

“我开始有点很恨你了。”

她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林柏不明白为什么夏未突然这样。但脑子里记忆的碎片却在不断的进行一次新的重合，可不过瞬间就被打碎，再进行新一轮的缔造。每当情绪感知如春笋般要破土而出的时，大雾即将散去，便又被其他的东西狠狠镇压撕扯，像黑洞一般不断的吞噬吸纳着一切。

耳鸣声逐渐淹没夏未的声音，林柏实在受不了这种尖锐刺耳的噪音，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晃了晃脑袋。可依旧挥之不去。

她感觉到自己胸口闷痛，心跳异常加快，就像剧烈运动后心脏跳动的那种强烈感。全身一阵阵阴冷的感觉从背脊蔓延，想要用力抓住一个支点，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夏未当即发现了林柏的异常，率先握住了林柏的手，寒意从她的指尖散开，能明显感觉到林柏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你怎么了？林柏！”

夏未的呼唤穿透耳膜时，林柏正站在记忆的断层边缘。冷汗顺着脊背滑落，视网膜上跳动着细小的光斑。过往的记忆不断的重组重现碎裂，林柏太阳穴突突的跳动，额头青筋暴起，头疼巨裂。

“没事…”

喉间泛起的铁锈味，她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推开夏未想要仓皇而逃。夏未担心林柏此刻的状况，立马跟上前搀扶。温热的掌心突然贴上后颈，她身上常驻的茉莉花香在血腥气里劈开一道裂隙。

大雾吹散，记忆里该有的情感只在恍惚间蜂拥而至。

“姐姐，你理理我嘛。”

她支着脑袋趴在夏未身边，看着夏未认真的画着设计稿，笑眼盈盈的开口撒娇。

“姐姐，希望你能喜欢。”

她单膝下跪，在夏未的工作室为她带上戒指。

“没了姐姐，我就不想活下去了。”

……

两年间的承诺化作带倒刺的箭，随着剧烈头痛扎进神经突触。眼前便如同万花镜一般天地旋转颠倒，林柏只觉得周围的灯光渐暗。往前刚迈出一步，便双腿一软往前倒了下去。好在夏未的搀扶，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小柏！”

夏未将她圈在怀里，她的指节正按着她腕间狂跳的脉搏。林柏混沌的视野里，她雪白衣衫正被自己掌心的冷汗浸成半透明。

世界开始失帧。

失去意识前，她看见了夏未泪滴坠落，她想抬手接住这串破碎的月光，却看见那个满手鲜血的自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无边黑暗。

夏未。

林柏想开口叫叫她，让她不要难过，不要哭泣，要开开心心的笑。可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所有的话语都哑在了喉间。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喜欢我。

可是我配不上这么好的人。

我让她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