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出来后，林柯才问樊川刚才发现了什么。

樊川说，“你还记得丢失女孩的日记吗？里面写荷花是有温度的。”

林柯眼睛微微一颤，“那刚才屋子里的？”

樊川摇头，“没有温度，我们再去看看大厅的荷花。”

每天大厅荷花都会被人补满，似乎就是在等待玩家上钩。

林柯伸手摸了摸，居然真的有温度，而且触感一点不像花瓣，很细腻像人的皮肤。

他想起昨夜里的画面，大胆推测“是人死了，花也就没意义了吗？”

因为那个女鬼已经跟从荷花，找到玩家，所以花瓣就失去作用了，简而言之荷花是个定位导航的工具。

樊川不这么想，花为什么还有温度呢？

假使池塘里的荷花汲取血水，而被人带走的荷花不就是吸收玩家的血水了吗？

“别忘了林昆，他拿走荷花之后状态很不对劲，就好像被掌控了一样，换了个人。”

“你的意思是荷花靠人活着？”

“最后这个人没有了养料，也就死了。”林柯回忆起荷花形状，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樊川表示只是猜测，再去实验楼看看，并确定下白熊所说的女鬼。

实验楼大门紧锁，他们先在四周看了看，没发现其他异样，林柯便撬开锁进去了，这里向阴面，楼里潮湿又阴暗。

有一股挥散不去的古怪气味，如果非要形容，就是水果腐烂却不处理，又压上了一层新鲜水果，继续腐烂循环往复。

一楼有很多教室，不过设施都不太齐全，他们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就上了二楼。

林柯刚抬腿迈步，一阵细微响动忽然传进他的耳朵里，下一秒又消失了，他赶紧拉住樊川的袖子，屏住呼吸摇了摇头。

对方很快看出他表情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又退回了一楼。

这次头顶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咚、咚、咚”想一个人拄着双拐，敲击地面发出的响声，林柯听得很认真，似乎都能听见风吹过的沙沙声。

那声音在头顶来回旋转，时不时变沉又变得欢快，林柯和樊川呆在一楼窗户，谁都没出去，因为头顶的东西似乎走到了阳台上，弹出脑袋死死望着楼下的荷花。

林柯听见了风刮过裙摆的摩擦声，心里瞬间悬起，下意识望向樊川，对方还是一脸平静，有时候林柯都很是佩服他。

能做到不论处于那种极端环境下，都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或许是林柯心中有事情，做不到这么平稳。

咚咚咚的敲击声变小了，林柯听见楼上的人似乎退了回去，直到声音彻底消失，他和樊川才出来。

“要去二楼看看吗？”林柯问樊川。

对方没说话，直接迈了出去，仿佛在寻找什么，林柯跟上去，听见对方小声说，“她站在这个角度看荷花。”

从这里望去，交叠的花瓣几乎黏在一起，上下两层稳稳贴着，密不透风，风吹，荷花的形状连枝干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固定在上面。

林柯盯了一会儿，终于发现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从这个角度，那简直像两个小孩抱在一起，一个四肢朝上、一个四肢朝下的状态，背部和胸膛紧紧黏在一起。

“别去二楼了，我知道孩子在哪了。”樊川冷冷地说。

他们离开大门时候，林柯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愕。

楼上站着一个白裙飘飘的女孩，她没有腿，长发遮住了她的头，但林柯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晚上出现在房间里的人。

那女孩一直盯着俩人远去的方向，还时不时发出摩擦声，白色长裙在阳光下变得透明，仿佛一张虚幻的影子。

一直到离开实验楼，林柯才告诉樊川。

“是不是她带走了学校的孩子？”

“来供养荷花？”

樊川说，“但她无法离开。”

“只有有人碰了荷花，她才能出手杀人。”

“瑛瑛的日记本里提到过，她被李老师制止了，所以没有摘花。”

往前走，教学楼外面挤满了人。

“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呢？”

有泪流满面的学生家长，还有拦住他们的保安。

“那个人面兽心的老师为什么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还我们孩子！”有人在往楼里扔烂叶子。

林柯和樊川从教学楼后门进去，看见校长和几个人围在一起，每人脸上都是愁容满面，尤其最右侧的人，他穿了一件白衬衫，但头发凌乱。双腿也在发抖。

食指摩挲着关节，是极度紧张的状态，最后彻底崩不住，脑袋埋进了手臂。

另一侧似乎是瑛瑛的父亲，他的脸涨红，指着校长突然破口大骂，“你凭什么！！”

校长是背对着林柯的，没看到他的表情，过了几秒，那人忽然一拍桌子冲了出去，经过林柯和樊川身边时候，也是气汹汹的。

里面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在那个白衬衫男人离开前，林柯突然开门进去，对方脸上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眼神躲闪，想要跑走，但被林柯堵住了去向，樊川直接把人推了回去。

然后假模假样地询问，“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他脸上挂着笑，却无比阴寒瘆人。

那白衬衫原本就害怕，现在更不敢说话了，呆呆地坐回椅子上。

倒是校长先开口了，“这是李老师的同事，今天过来配合调查。”他伸手指向对面，介绍说是王老师。

“小王啊，你再说说。”校长笑得和蔼，被称作小王的男人却吓得一哆嗦。

“前天晚上，我看见李老师带走了瑛瑛。”

他低着头，手指来回摩擦。

之后他又结结巴巴地重复一遍，李老师经常给学生补课，还会问他们一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你最喜欢哪个老师？

你觉得那个女老师怎么样？

最后王老师实在憋不住，痛哭道，“如果我知道会这样，当时一定会阻止的！”

他哭得情绪崩溃，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樊川又把目光放在校长身上，“另一个人呢？”他的语气太过冰冷，仿佛在审讯犯人。

“那是失踪女孩的家长，还没找到女孩，又来学校施加压力了。”校长表情很是无奈，沉沉地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也是压力山大啊。

从教学楼出来，外面还是挤了一圈人。

林柯有些在状况之外，樊川忽地上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在想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外面那么多失踪孩子家长，却唯独他在里面。”

“这不奇怪吗，况且到现在也没有直接证据。”

他边说边走，忽然一个小男孩冲了上来，跑得慌慌张张，头发都被汗水淋湿了，林柯原本没注意到，直到男孩跑到一户人家门口。

——正是瑛瑛家。

樊川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块棒棒糖，小男孩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但还是有些害怕，双手背后靠着门。

林柯长得平易近人，他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向男孩招手，“你和瑛瑛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妹妹。”小男孩听到瑛瑛两个字，眼睛忽然来了兴趣，“你们会找到她吗？”

林柯正欲开口，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男人凶神恶煞地露出头，“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小男孩脸上瞬间变得惊恐，话也变得结巴，“他们、是来找妹妹的……”

“什么妹妹不妹妹的，你快进来！”男人语气很是急促，不断催促小男孩。

樊川突然上前一步，扒住了门，他的力气极大，铁钳似的。

男人想关门，却拗不过他的力气，不耐烦地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想问问你女儿失踪那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裙子。”樊川冷冷地开口。

男人脸色更不好看了，不回答，抬起胳膊使劲推门。

倒是男孩开口，“妹妹从来不穿裙子，她没有裙子。”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捂住了嘴，眼神凶狠地瞪着樊川，“小孩子乱说！”

男孩挣扎着手臂，“我没有，我没有，妹妹从来都是穿我剩下的衣服，哪来的裙子。”

樊川垂眸看了他一眼，脸色突然变得柔和，松开手，扭头离开。

“哼，有意思。”

“所以李老师家里的裙子压根不可能是瑛瑛的。”林柯笃定地说，“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樊川不语，快走到宿舍忽然揽过林柯的肩膀，手指划过他的鼻梁，脸上挂着很是宠溺的微笑。

林柯不明所以，这时白熊和搭档小雨跑了出来，刚好撞见这一幕。

樊川比林柯高了半个头，体型也大了一圈，林柯脑袋贴在他肩膀上，仿佛被他搂进了怀里，关键樊川的手还放得十分暧昧。

从林柯鼻梁滑到了脖颈，扭头凑近“你可真软。”

小雨：“……哈哈哈”我来得不是时候。

白熊眼神十分怪异地看了林柯一眼，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

林柯一头雾水，“他们为什么这样看我？”

“可能……把你当gay了吧。”樊川捏着他的耳尖说。

“可……我也没做什么啊。”林柯双手摊开，很是无奈，丝毫没察觉到和樊川此时的动作有多么暧昧。

“你中午吃什么？”他轻车熟路又撬开了宿管的门。

樊川坐在床上回了一句都可以，过了一会儿悠悠开口道，“那李老师家里的裙子是谁的呢？”

林柯注意力全在锅里，没听见他的话。

直到樊川起身凑近，胳膊从他前胸穿过去时候，林柯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碗差点掉了。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呢？”

樊川没说话，揉了揉他的脑袋，“裙子是那个女人的。”他的语气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