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对于自己一时火大的关于辞职的口头冲动很后悔。
但是一觉睡到自然醒挺爽的,迷迷糊糊冲淡了后悔,睡饱之后其实会暂时原谅世界。直到她看见床头摆着那本《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想起应跃的侮辱,又开始觉得羞耻,还有从脚趾头溢上来的无语。
对自己无语。
她对于事情不可控之后心态会变得有些跟平时不太一样,不然,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会主动联系应跃。
昨天应跃的意思也很明确,她自讨没趣,以后不会再联系。
不联系就不联系,本来也不联系的,难过什么。舒子阳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只是那顿吃的太好了,每次饿的时候都会想起来那顿宴席,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想想去哪里玩比较好。
半分钟后。
应跃放下文件,接通微信上的语音通话,被震天响的哭声震得有些聋。
“呜呜呜……爸爸……呜呜呜。”
应跃满不在乎喜当爹,知道他的意思是告状并不是喊他,随口应了一声:“晓晓,让你旁边的人接电话。”
晓晓还是哭着,委屈地喊着“爸爸”,应跃笑了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哄了:“那你告诉哥,他怎么欺负你了,哥哥帮你教育他一下。”
“教育起我来了,青天白日里说胡话。”白礼遇夺过手机,笑骂,“还恬不知耻地自称哥哥,那你喊我声叔呗应跃。”
“白叔,”应跃混不在乎地真的喊他,“现在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怎么欺负小朋友了?”
“没欺负他,晓晓就是想你了,”白礼遇解释,“你最近忙什么呢,这么久没见个人影。药,按时吃了吗,没犯病吧?”
应跃:“话多。”
“我听姜解说了,你这两天又遇见了朵烂桃花,据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帅脸留疤才给自己争取来的?”
白礼遇说话就这路数,让你忍不住反驳从你反驳的话里探到你的真实想法。应跃觉得一旦摸清他套路当他心理医生就不够格了,但是他当朋友还不赖,还能捡个便宜儿子,何乐而不为。
他不反驳:“是啊。”
“真是主动争取来的呀,忘了你那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了?”白礼遇继续试探。
“忘了。对了,那朵你口中烂桃花昨天还跟我求婚来着,被我拒绝了。”他得瑟。
“得了吧二泉,牛都被你吹死了,几个月前不还哭哭啼啼说忘不了白月光吗。”白礼遇见他心情不错,刺他,“你是磕错药了吧,精神失常?这个比你那病严重多了,你来我这我可得好好瞧瞧。”
应跃送了他一句“滚”,又重新翻开那份文件,捏了捏鼻梁:“昨天放纵了一会,今天活又干不完了,不跟你闲聊了,我明天去找你儿子玩。”
白礼遇嘲讽他:“资本家的儿子也有干不完的活啊,不应该呀?你压榨别人还差不多,还是说你这属于自我压榨?”
“滚吧,我这两天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刚回家就惹老爷子生气了,我现在不是资本家的儿子,我是个疲于社交的穷人。”
晓晓接电话,这会不哭了:“应应······什么老鸭子呀,是小鸭子变老了吗,那我们老了也是老鸭子吗?”
把老爷子听成老鸭子了,白晓一点没继承自家爸爸的鸡贼,正属于童稚未开的年纪。
应跃笑,又把文件放下:“嗯,不过我们都不是小鸭子,我们是天鹅。晓晓我想你了,今天就去找你玩好不好?”
“应应不是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吗?”白晓善解人意,“应应明天来吧,我和爸爸在家等你哦。”
“别挂电话晓晓,我再和你应叔聊两句。哎二泉,应祝西真给你塞了一个联姻对象啊?”白礼遇又夺过来手机。
“他没那本事,只是把水搅得更浑了,”应跃轻嗤一声,“真挂了啊,一会开会。”
“别把药停了,明天记得来找我给你再瞧瞧。”
“嗯。”
“也别吃错药了,我看你最近疯的不行,吃之前确认一下。”
“······”
白礼遇听见“嘟”声,知道是那人不耐烦把电话挂了,有些无奈地想了想:“这小子。”
半躺在床上搜攻略,景上市有什么好玩的吗?
打工人犀利点评:没好玩的,别来,真的没有好玩的,而且雾霾据严重。赶高峰期已经够挤了。到底是谁在宣传景上市这个只有牛马的城市?
舒子阳狠狠赞同,觉得还是躺尸最轻松了,先躺上几天再说。
她又觉得不对,骨子里那种不能荒废时间的想法又冒了出来,迫使她又想个不停,为什么别人都能当牛马坚持下去,她就不行,为什么别人觉得尚且可以喘息一下,她却要这么偏激地辞职,为什么心理防线脆弱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生存的底线都没有,她有可以放纵的资本吗?
“不要多想,已经这样了。舒子阳,你就是一个矫情的小女孩,矫情大小姐就是受不了人间疾苦的,你没有轻生的想法已经很好了。”慢悠悠地又把困意想回来了,舒子阳躺进被窝里,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
男人吻了她半天,没有什么细节,只是吻,那个梦都是用的旁白,脑子告诉她是在吻,怎么吻别管。
“我怀孕了,哥哥。”
“······怀孕了就生下来。”冷漠地男声响起,是应跃的声音。
舒子阳沉浸于甜蜜之中:“好。”
应跃跟她分手了,生完孩子是个女孩子,舒子阳生完才想起来自己辞职了:“我怎么养她呀?”
“扔了吧。”一个女人的声音。
“啊?我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怎么说扔就扔?”舒子阳搂紧襁褓中的婴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用坐月子,已经穿上好看的衣服了。
“养不起为什么要生,这不是祸害小孩子吗,她跟着你得有多苦,连份工作都没有。”
“······”
“······啊!”舒子阳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太可怕了,幸亏是个梦,梦里还让她体验了分娩的全过程,在梦里又真真切切地感觉到疼了,生的还是她和应跃的孩子,应跃还和她分手了,每一件事单独梦都很炸裂,合在一起梦就是炸裂中带着诡异,她已经分不清害怕还是向往了。
“扔了扔了都扔了,舒子阳你把你家造成什么样了?你那橙子都长毛了,刚才没注意拿起来了,你快看我的鸡皮疙瘩现在还没消下去,真有老鼠就老实了。”女人嫌弃的声音从客厅响起来,零零星星,带着某些心疼,“我滴个乖乖,你天天点外卖吃啊,点的东西连个菜叶都看不见,你是被偷家了吗太阳,咱俩当舍友那会你可整洁了,还帮我收拾床铺,你自己就这标准啊。”
听着她吐槽了半天,舒子阳那个离谱的梦被她抛掷脑后,下床麻利地快走几步投向女人的怀抱:“冉禾,田螺姑娘,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西北风给我说有个我认识的姑娘这两天天天喝它,喝的它都快枯竭了,让我救救她。我说是谁呀,我可不是随便谁的忙都帮的人哦。西北风又发话了,是太阳啊,太阳天天喝。”
“李名嘴,不当记者可惜了。”舒子阳点评了一下,又看了看整齐的桌子和堆满的垃圾袋,看打扫到这种程度就知道来的时间不早了,“一来就帮我打扫啊,你对象要是知道会骂我的,得说你这是交的什么朋友,一天天什么都不干只会让你收拾烂摊子。”
“哎呦你这话绿茶属性有点高哦,放心吧子阳,他敢这么说我接着就跟他分手,爱情在我眼里哪有你重要啊。你以后找了对象也要和我这么想啊,爱情只是占生命里的一小部分,要是把结婚当作最终目的简直就是太傻了。彭忽不值得,应祝西也不值得。你当年啊就是不懂事,唉不说了。”
舒子阳:“……”
嘴上说着不说,其实把她老底全都抖落出来了,舒子阳在李冉禾这就是属于一点秘密也没有的,被她这么一点也没有被冒犯的意思。
也知道她说的不懂事的事情是指她当初为了应祝西抛弃了和应跃的友情。
想解释也不知道从哪解释,李冉禾好像什么都没有说错。舒子阳叹了口气,去桌子底下给她找饮料喝。
“你怎么屯了这么多饮料太阳,而且我看见你家连个烧水壶都没有,你天天就喝这些东西吗?冰箱也没有,洗衣机也没有,怎么是菜都懒得做衣服都懒得洗了?”这个举动瞬间打开了李冉禾的话匣子,继续点她,“你平时工作忙这些都顾不上我也知道,宴召来了也天天跟着你吃垃圾吗?”
掏不出来饮料,舒子阳囫囵找了两瓶啤酒:“别念了师傅,这不是还活着嘛。我也觉得我矫情,一点苦都吃不了。”
“你是懒,除了工作什么都不愿意多想,怎么你签的不是合同是卖身契啊?”她瘫在沙发上,打开啤酒喝了两口,“累死老娘了,对了,你明天上班吗?”
舒子阳“啊”了声,也不想瞒她:“对了小禾,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怕你担心我没告诉你,我辞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