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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托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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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门形同虚设,隔音巨差。云枝婳刚刚明明听见里头说话的声音了,可现在眼前的老人又说向朝盈没醒,很明显没有说实话。

她等了这么久早就把那点耐性耗完了,二话不说推开房间的门,吱呀一声稍稍悠长。床上的向朝盈兴许是被吓着了,径直从床上“唰”地坐了起来,扭头查看详情。

看清站在门口的云枝婳后,她缓了缓神,有些心虚地问:“云姐,你怎么过来了?”

云枝婳戳破泡沫,拧着眉睨她,不答反问:“你不应该是早就知道我在外面等着了吗?”

向朝盈有些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嗫驽着唇不承认道:“我要是知道外面的人是你,肯定立马从床上起来了。”

云枝婳不想听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微微偏头打量着这间看上去满满当当的房间。

粉色的背景幕布掩饰着发黄的墙壁,特意搭建过的精致直播场地,实则就是一小寸地儿,和直播间看到的场景大差不差,唯一不同的是周围堆满了不同季节的衣服,有些甚至直接踩在地上当起了抹布。

化妆品的容器散落一地,横七竖八,未盖严的粉底液顺着桌边流淌,与湖蓝色的指甲油交织,干涸后凝结成了一块硬邦邦的混合物。

“看够了吗?”云枝婳无意间的一个正常眼神,可在敏感的向朝盈心里,却误解成了瞧不起,因为那些化妆品都是便宜的杂牌,衣服和包包也大多是高仿货。

云枝婳收回目光,俯视坐在床中央的向朝盈,开门见山道:“说吧,为什么要误导大家觉得画廊是在做一些违法买卖?”

向朝盈抬起疑惑的眼眸,像只受惊的小鹿,口吻也很无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主打个打死不承认,反正她也没证据,还在试探阶段。

云枝婳摊牌道:“你昨晚直播了吧,挺热闹的,我看你那些榜一榜二榜三大哥可真热情。”她稍顿片刻,继续说:“我对你直不直播,怎么直播都不感兴趣,但是你利用社交平台的流量进行煽风点火,对我的画廊凭空歪曲事实,我可要来好好问问你了,或者说你的小团体。”

向朝盈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摸清了自己,连带着同伴也有泄露的风险,强装镇定地赔笑道:“我只是在直播间介绍了一下自己平时的工作日常,云姐你可能真的会错意了。”

云枝婳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无奈,她自认为待她不薄,一声深深的叹息,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紧接着她从包里掏出一沓数好的现金,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说:“一码归一码,这是你近期半个月的工资,以后可以不用来画廊了。”

旋即她头也不回地径直大踏步离开了这里。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能被呛到。

孟女士晚饭后头晕的特别厉害,吐了两次,其中第二次直接吐血了,喷得到处都是。云枝婳吓懵了,赶紧喊了救护车来家里。

孟女士被迅速送往姜叔所在的那个医院,他做了个阑尾炎手术,还在住院。医生初步诊断孟女士为急性胃出血,整体的症状还挺严重。

云枝婳听到这个结果后气不打一处来,平时叫她不要熬夜非不听,偷偷摸摸趁她和姜叔不在家的时候约上好姐妹打麻将。白天大家要工作,只能抽出晚上的时间来娱乐休闲,一上头便忘记了时间。

“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爱惜,还会有谁在乎!”云枝婳紧皱的眉头没有松懈,把话说得更难听:“天天叫你别熬夜注意休息,以为我一直和你开玩笑是吧。算了,以后我也不管你了,把夜熬穿都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等死之人罢了,不过是想在最后关头放肆一把。”孟女士目不转睛地盯着医院病房的天花板,很平静地将这句话讲了出来,完全没有考虑到云枝婳的心情。

云枝婳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圈红了。她不想让孟女士看见她这幅样子,便气冲冲跑了出去。

来到楼梯口处,云枝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泪水终于决堤,无声地滑落。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心里明白孟女士的话背后是对生命的豁达和对未了之事的淡淡遗憾。

千万愁绪郁结于心中,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扛下来,天塌了也不想麻烦别人。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柯诀,依赖性和安全感瞬间充斥着全身,底气油然而生。

很快,手机屏幕里出现了柯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他见云枝婳的眼眶红红的,鼻子亦是这样,迫切问:“遇到什么事了?”

柯诀一个星期前去了京市出差,在郊区那边的陶艺村考察环境,预计是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春城。

云枝婳的声音灰暗而轻飘,抬起手背揩了一揩,“我妈突然胃出血,直接吐了出来,画廊也出了比较大的问题。”

“别着急。”柯诀先稳定着她的情绪,随后给出解决方案,“我一会打电话给我同学,他是消化内科的主治医生,叫魏进,然后我马上订票回来。”

云枝婳听着这个名字很耳熟,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这不就是给孟女士做检查的那位医生吗?他胸前工作牌上写得就是这个名字,她无意中瞥到了。

“你说的这个同学就是刚刚给我妈做检查那个,不用打电话给他了。”

“没事,就一个电话的事儿,让他帮忙关照一下孟阿姨,这样我也更放心。”

前阵子遇到一起主治医生靠后门走关系进来,不仅对患者的病情进行欺瞒和谎报,还耽误了患者治疗,最后突发急症一命呜呼的新闻。

云枝婳一想到这些,保险起见,立马点头欣然同意。

临近结束的时候,她倏然听见柯诀说:“你现在会想着依赖我,我很开心。”语音语调有些像受宠若惊的孩子。

云枝婳盯着他的眼睛,似有若无地说了句:“有你在我其实也很安心。”遇到困难后她不会再有以前那种孤立无援的状态了,她现在完完全全有了托举,然而人一定要到能托举和滋养自己的地方去。

柯诀扭头看了眼窗外,远处的雷声隐约可闻,与近处的雨声交织在一起,“今晚好好睡一觉,睡醒我就在了。”

云枝婳揉了揉右边的太阳穴,头晕乎的厉害,很快调整好状态后轻松说了个“好”。

偶遇恶劣的雷雨天气,柯诀的航班延误,最后等来了取消的噩耗。由于时间太赶,高铁票也售罄,他买的火车站票回春城,路程耗时三十五个小时。

当他匆忙赶回时,孟女士因癌细胞扩散至体内并伴随转移至关键部位的风险,不得不再次进入抢救室。

抢救室外,云枝婳焦急地来回踱步,双手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她的眼神时而望向紧闭的抢救室大门,时而低垂,满是担忧与无助。

柯诀站在一旁,神色凝重,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自责交织的复杂情绪。他轻轻拍了拍云枝婳的肩膀,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但言语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会没事的。”

她很淡很淡地“嗯”了一句,几乎听不清,因为她打心底里知道,孟女士随时都有离开人世间的风险。

抢救室内的灯光显得格外刺眼,医生和护士们忙碌的身影在无影灯下快速穿梭,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煎熬。云枝婳的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奇迹能够降临,让孟女士能够再接着挺过这一关。

柯诀则开始联系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医疗资源,希望能为孟女士争取到更好的治疗条件和专家意见。他深知,在这个关键时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关乎生死。

云枝婳抬眸望着刚打电话回来的柯诀,有些手足无措道:“这都进去一下午了,手术室的灯怎么还没有灭?是不是…”她不敢再接着往下说了。

他轻轻地将她拉近,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瓷器,用双臂环绕着她,给予一个温暖而坚定的拥抱,低沉而充满安慰的话语在她的耳边轻拂:“我已经约好了京市那边最好的医院,现在我国的医疗水平这么发达,会痊愈的。”

云枝婳开始自责起来,“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不应该听我妈的,早该去京市就医的。”

“如果那时候去了京市治疗,也许能多活几年或者治好也说不定。”她美化了没走过的路,总觉得另一条路沿途开满鲜花。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面带疲惫却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消毒水的气息伴随着他,蓝色的手术室服上沾染了汗水的痕迹,眼神中也有长时间集中精力后的空洞。

他用一种专业而温和的神情直视云枝婳的眼睛说:“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随着癌细胞的不断扩散,家属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的呼吸进入短暂的停顿,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回应,只是任医生和护士们与她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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