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说:“我们在变化中成长。假设你拒尽了变化,你就拒尽了新的美丽和新的机遇。”
而我很幸运——
能够发现他的变化,见证他的成长。
——曼曼公主
狭小的空间里,五个人的氛围变得越发诡异。
虽然没有楚河汉界之分,但无形里有道城墙横亘在每个人的中间——
无论是女生与男生之间,还是男生与男人之间……
【茵茵,你怎么没说晚上是你哥哥来接我们啊?】
隋曼拿出手机给焦成茵发起消息。
发消息的同时,还瞥了眼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的方溪桥。
别说。
明星和普通人比起来。
还真的是有区别的。
不论气质、气场还有谈吐打扮,虽戴着个口罩,这些都显露无疑。
这是隋曼第一次见到茵茵的表哥——
那个茵茵口中传说的大明星哥哥。
以往,她知道对方,都是通过茵茵的那张嘴巴和一些明星写真照片。
这次,却是她真真切切地接触到了这样一个人。
不想,就是自己随意的这么几秒观察。
坐在自己身边的某只,就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灼热、深邃、不爽、不屑……
说不清具体是种什么情感。
隋曼被安嗔看得下意识低下了头。
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下一秒又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奇怪。
自己干嘛要怕他啊?
自己又没做错什么?
隋曼愤愤想道。
这时。
手机有消息被回复。
是坐在副驾驶位的茵茵。
茵茵宝贝:【曼曼,我跟你提过的呀,你忘了?】
隋曼立马敲字回应,借机不理会某人:【提过的吗?】我怎么……
还想敲下后面的几个字,死去的记忆忽然复苏。
她想起在茵茵跟自己提看电影的时候,自己因为正在解那道缠人的数学题,回答问题好多都是用“嗯”、“好”、“嗯嗯嗯”来回答的。
所以,冷不丁地遗漏掉一些关键消息,真的是太太太正常了……
隋曼吐了吐舌头,在手机上再次打字:【嗯……应该就是被我给忘记了。】
-
隋曼并没有被方溪桥送回家。
原因是因为她在半道下了车。
熙攘的人群中,她一眼便看到了人堆里的那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
这三个人,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隋曼几乎是很快喊停车子,近乎闪电般下车的。
她匆忙得边往前奔跑,边用手机给茵茵发解释消息:【茵茵,我现在有事得先离开,不好意思,帮我谢谢你哥哥。】
茵茵宝贝:【嗯,注意安全。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去忙什么。】
眼睛一直盯着那三个人影移动,一眨不眨得生怕跟丢。拥挤的马路,川流的车辆,所有事情都被隋曼隔绝在外。
最终,让她追上了那三个人。
她看到他们一起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小区那位年轻保安,显然认识他们,很熟稔地和他们点头打招呼,很熟稔地自然放行。
女人在进小区前,不慎绊了一跤,男人很快从背后扶住了她。
两人相互对视了几秒,女人才慢慢地松开男人的手。
隋曼不知道他们上了哪栋楼。
她只能站在小区外面看他们。
她进不去小区。
她抬头望向头顶的那片万家灯火,灯影幢幢里,她试图从里面找到一盏属于他们的。
可亮起的灯实在太多了。
任她的眼睛再多,都看不过来。
在小区外站了很久,隋曼都没等到男人出来。
小区里那条幽深的林荫道,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让人看不到尽头。
但她知道,一条路终究能走到底。
路都是有尽头的。
那人呢?
“误入迷途”的人,也是否能够路尽知返呢?
隋曼没有算过自己在小区门口站了多久——
大概是站得门口的保安都以为她是“可疑分子”,跑过来和她询问几句,又或是路过的行人一拨拨得换,开进小区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
她决定不再等了。
她嗤笑着转身,觉得刚才的自己无比愚蠢。
就在这转身间,她瞧见了一个人——
少年背光而站,笼在阴影里,一双眼睛却是注视着自己的方向。
他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投射在地上。
隋曼看看他的影子,又看看自己的。
寂静的夜,两个孤单的影子遥相对望,倒也少了些寂寞。
少年一直是站在安全距离内的。
什么是“安全距离”?
这是一种可以让自己默默消化情绪,一旦发生事情,对方又能快速飞奔到自己身边的距离。
这是一种不近不远的距离。
隋曼惊讶于少年的克制,又惊呼于他的成长。
如果说军训那会儿,自己只是发现了对方身形上的长高,那么现在,自己却是见证了对方在心智上的成熟。这种成熟,才可谓是真正的“成长”。
缓缓地,隋曼走向少年。
她想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又来了多久?
但她又觉得这不必问。
他的双脚已站到发僵,她看到他小幅度地动了动。虽然动作很细微,还是被自己给捕捉到了。
他总是这样……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做着一些事情。
那次雪夜,他把自己送去医院,在自己的病床边陪了一整晚。
陪了一整晚,也给自己备了一整晚的温开水。
或许是怕自己半夜口渴,醒了没水喝。
还有,他的口袋里似乎随时装着那双小猫咪手套,不然他又怎么能够随时拿出将它送给自己?
这些小事还有很多。
或许有些自己还不知道。
隋曼想起之前看过一个电视剧,一个妈妈在迷离之际叮嘱女儿要擦亮眼睛找老公,告诉她找老公啊,一定要找那种“少说多做”的,这种人才老实会疼人。
那种只会说漂亮话,实际行动一点没有的人,一定要敬而远之。
那个妈妈讲的,是不是就是像安嗔一样的人啊?
她的脑海里忽而飘过这样一个问题。
-
后来,隋曼和安嗔并排走着。
他们一起走过旋着飞蛾的一处路灯,途径一个险峻的下坡路,最后又拐进了一个偶有野猫三两声的旧巷子。
巷子里,他们撞见了几个拿着酒瓶,步态阑珊的酒鬼,安嗔警惕地将隋曼护在身后,直到对方走远才松下了收拢的双眉。
而后,又逢着一辆车子疾驰而来,差点将他们撞倒。
安嗔愤怒地将车拦下,敲着窗户想让对方道歉。
隋曼见状,拉过他的衣袖,极力哀求:“放过他吧,我没有关系的,我没有关系的……”
她一直重复着话语,声音却越说越小。
蓦地,她的眼泪无声下落。
擦过她的脸颊掉在了地上,在地上砸出一个小水坑。然后是一个两个三个地往下砸。
到最后已经变成雨幕了。
安嗔觉得,她的那些“没有关系”里,更多的是在说被自己瞧见的那个狼狈的她,那个站在小区楼下,等得望眼欲穿,等得绝望的她,是没有关系的。
可她越是这样说,他就越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平复下心情,只是说着惯性的安慰话:“好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不跟他计较!我不计较!”
他边说边已扬起手臂,示意那个司机可以走人了。
司机收到信号,扬长而去。
司机走了,隋曼还是哭。
安嗔提起衣角想要帮她揩去眼角的泪水,可就在他快要接触上她的脸时,她把脸别了过去。
她为何难过的时候,也是这般倔强?
他看着她的背影想。
接着,他环顾四周,瞟到了一家小卖部,匆匆跑了过去,买完东西又跑了回来。
之后,他的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
他从塑料袋里拿了一包纸巾出来,抽出一张递给了隋曼。
隋曼没有拒绝,接过了纸巾。
再往后,又有了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
安嗔不仅帮着递纸巾,还会帮着收用过的纸巾。
站在那,仿佛一条人形传送带。
勤勤恳恳勤勤。
“还需要吗?”
见对方停止了接纸巾,他问她。
他故意把手里的塑料袋拿起来晃荡了几下,又说:“不够还可以再拿,我买了很多,够用。”
隋曼无语。
生气转身,狠狠瞪着他。
哪有人安慰人,是跟人说“纸巾够用”的?
那不就是变相在说“哭吧哭吧,继续哭吧”吗?
他神经还真够大条的!
“不哭了?”
安嗔见她恢复了瞪人的精气神。
笑笑。
隋曼的头傲气地朝着天:“不哭了!”
“谢谢你的纸巾,我不需要了!”
她大声说着,又一路朝前走起来。
他勾勾嘴角,跟上她的步伐:“走慢点呀,我快跟不上了。”
“那你就不要跟着!”
隋曼走得愈发飞起。
“我就不!”
安嗔高声拒绝。
……
他们开始你追我赶,开启小学鸡斗嘴模式。
吵闹声洒遍巷子的每个角落。
倏尔,安嗔想到个问题,问她:“你说是焦同学的哥哥帅还是我帅?”
隋曼不用想地回答:“当然是溪桥哥哥!”
“……”
“那是霖樾帅,还是我帅?”
他再次问道。
“??”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当然是……”
她刻意观察他的反应,“霖樾学长!”
“……行!”
两人一路斗嘴,走到了巷口。
何管家早已在那等候。
安嗔先送隋曼回的家,自从得到答案,一张脸板得铁青。隋曼坐在他旁边,想笑又不能笑。
何叔叔还在呢。
还是别笑了。
隋曼拿出手机看时间,看到一串未读消息——
茵茵宝贝:【曼曼,忘了告诉你了,你刚才下车的时候,安嗔同学也跟着着急下车了。】
茵茵宝贝:【你们没事吧?】
茵茵宝贝:【哎!你是不是又忘看消息了?】
茵茵宝贝:【到家记得给我回个消息,报平安!】
看到最后一句话,隋曼赶紧在手机上打字:【茵茵,我快到家了。】
曼曼公主:【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想了下,她又补了一条:【我和他……都没事。】
但也不能说他“没事”。
隋曼偷偷地看了眼安嗔,又偷偷地收回了视线——明明某人还在生着闷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