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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王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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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ii

夜幕降临,沉静的月光洒落在白色石面上,勾勒出一层柔和的光晕。河畔的一座四层高的精致公馆静静伫立,精美的浮雕沿着乳白色墙面蜿蜒攀升,勾勒出错落有致地繁复的线条。窗框上的雕花线条柔和而流畅,在灯火的映照下投下细腻的阴影。嵌入其中的彩色玻璃在烛火的晃动下折射出微妙的色彩。室内外光影交错映照,金色的光芒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向街道,映照着纷至沓来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的豪华马车缓缓停在门前,侍从利落地拉开车门,衣饰华贵的宾客依次步下,由仆人通报姓名与头衔引导入内。深红色的地毯从门厅铺展至内厅,沿途烛光明亮,墙壁上悬挂着描金的织锦,细腻的纹理在光线下若隐若现。门口的侍从动作娴熟的向来客们躬身行礼,高声向大厅内通报来客报名。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交谈着走入会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料气息,混杂着轻微的酒香。

进入公馆内厅,吊灯的光亮柔和而不刺眼,壁炉的火焰静静跳跃,在描金的墙面上投下跃动的光影。镶嵌宝石的香槟杯在宾客指间轻轻碰撞,低语声与偶尔的笑声交错。然而在这些温和的表象之下,某种潜藏的角力在空气中悄然流动,几乎无法察觉,却又无处不在。

这片温润的光影之中,沙龙的女主人格里莫尔伯爵夫人(Lyanna ??thelvise Séraphine, comtesse de Grimore-Lévadieu)身着一袭淡金色长裙,衣料上绣着精细的蔷薇暗纹,裙摆在烛光映衬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她站在会客厅的中央,长发被精致地盘起,发间点缀着细小的珍珠,衬得她的眉眼更显柔和。她手端酒杯穿梭在人群之间,微笑得体,举止优雅,恰到好处地向不同身份的宾客致意。

这是一场为“公益执事团”筹备善款的慈善义卖会,名义上是为募集资金援助战后的民生项目。会客厅一侧的长桌上整齐摆放着一叠印刷精美的册页,纸张上乘,封面以烫金工艺镌刻着“公益执事团(L'Ordre des Bouteillers)”的名字与标识——一只从云中探出的手,稳稳地握着一只水壶,壶口倾泻出的丰沛水流滋润着下方的土壤与嫩苗——这是阿尔瑟王国的国家慈善组织,主要负责王国内的大规模公共建设与灾害管理。作为直属国家的慈善团体,执事团的资金来源并不依赖私人捐助,而是纳入王室的财政体系之中,由财政大臣直接统筹其资金流向与项目规划。日常的运作开支均由国库拨款支持,确保慈善事业的稳定性和可持续性。除非遇到一些特殊项目,大规模的灾后重建或针对特定群体的社会福利扩展,执事团才会面向贵族阶层发起定向募捐,动员社会资源补充专项资金。

根据传统,团体的首脑“执事长”是国王,实际运作则由“大执事”财政大臣进行——现任大执事,就是如今王国财政的主导者图拉兹·乌尔提克(Turatz Aindar Al-Elketan Urtek)。

“——财政大臣,乌尔提克勋爵阁下。”

当这个名字响起时,会场内的谈话微微一滞,随后很快恢复自然。

乌尔提克迈步走进大厅,尽量保持步伐稳定——这个沙龙的氛围太过精致繁复,远超他习惯的社交模式。水晶吊灯映照着交错起伏的丝绒裙摆与金银饰物,杯盏相碰的轻响掺杂在优雅而虚浮的交谈声中,空气里弥漫着葡萄酒与檀香交融的气息,都让他有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作为实务派官员,乌尔提克的财政改革早已引起众多贵族的微妙情绪。他尽量显得很低调,但却无人敢轻视——毕竟,在这个国家,所有的财政支出都要经过他的手。而作为公益执事团的大执事,他的到访纯粹是出于公务。他此行代表国王出席义卖,带来国王委托的拍卖品,并监督所有捐款最终流向执事团的资金账户。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唯一在此停留的理由。他抬起手,轻轻理了理袖口,目光迅速掠过厅堂,计算着自己需要在这个场合停留多久,如何尽快完成任务并全身而退。

目光迅速扫过会场,乌尔提克下意识地寻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既不会让他显得太过显眼,也不会显得刻意回避。他不喜欢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但在这样的场合,刻意回避只会让自己更受关注。他的视线掠过正三三两两热络交谈的人群,又扫过厅堂一侧较为安静的角落,最终选择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既不过分融入,也不显得孤立。

一名侍者不失时机地递来酒盘,他接过一杯酒后微微颔首道谢,站在一旁看似随意的看着周围人的交谈。杯中酒液映着厅堂明亮的烛火,他轻抿了一口,酒精稍微缓解了他内心的局促感。然而那种不适应仍然如影随形。

乌尔提克出身南部海港城索纳拉的商人家族,南方人习惯的慈善模式更直接务实,而非用一场高雅奢华的沙龙活动近乎炫耀的展示自己的“慷慨” 。在南部,常规的慈善活动是建立工坊互助会、提供利息极低的慈善贷款,帮助被资助者自力更生,而非简单的施舍或象征性的捐赠—— 长期以来,索纳拉的城市自治会引以为豪的是“我们没有一个有工作能力的索纳拉人在街头乞讨”——相比起这些以拍卖艺术品和名贵饰物为主的募款形式,他更习惯在具体的财政事务中控制开支,确保资源被合理分配。

然而这里是王都,是阿尔瑟的权力中心,这场义卖的目的远不止于筹集善款,它既是贵族展示自身影响力的舞台,也是隐藏在浮华表象之下的政治角力场。乌尔提克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今晚的目标很明确——完成任务,维持皇家体面,然后尽早离开。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与格里莫尔伯爵夫人交谈,完成必要的寒暄,却听到一声柔和悦耳的女声在耳侧响起。

“乌尔提克阁下,您的到来让这里更加生辉。”

格里莫尔伯爵夫人步履轻缓地走来,她的目光中带着把握得当的热情与礼节,得体的笑容像一层精心雕琢的金箔,薄而光滑,轻易掩盖住真正的心思。

乌尔提克指尖稍稍收紧杯柄,随后微微颔首,语气礼貌妥当:“承蒙夫人的盛情邀请。”

他的言辞妥帖,却明显没有进一步深入话题的意愿。

格里莫尔伯爵夫人微微一笑,仿佛敏锐地察觉到他想尽快结束谈话的心思。她轻轻晃了晃酒杯,语调轻快亲近:“阁下平日事物繁忙,今晚尽可以放松些。”

乌尔提克手指微微收紧,握着酒杯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一点。他的嘴角略微动了动,似乎是在衡量回应的分寸,最终选择了一个最不会引起多余关注的回答:“您的招待总是很周到。”

格里莫尔伯爵夫人含笑看着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缓缓晕开,映着她微微扬起的唇角,带着几分随意的意味:“说起来,阁下这些日子的税收改革可谓轰动一时。”她的语调轻缓,似是随口一提,目光却始终停在乌尔提克身上,含着若有若无的探究:“可惜,我们这些人对财税之道所知甚少,您得多指点才行。”

乌尔提克握着酒杯的手指顿了一下。即便这句话的语调听上去像是无心之语,他仍然在心中迅速权衡着话中的意味。

他抬眼看了格里莫尔伯爵夫人一瞬,随后稍稍侧过身子,避开了正面对视,试图维持礼貌的距离:“这些事务繁琐得很,若真要细讲,恐怕会让夫人的沙龙冷场。”

格里莫尔伯爵夫人并未停下,她声音柔和,像是随意地继续道:“不过,我听说,许多人对您的政策意见不小。”

这句话的分量明显比之前更重。

乌尔提克的神色没有立刻变化,他仍然保持着惯常的礼节性微笑,然而杯中酒液的微微晃动,出卖了他对这个话题的警觉。

他很清楚,这不是单纯的寒暄,而是试探。

他轻轻吸了口气,像是在调整语气的平衡,低头看了一眼杯中的酒,声音仍旧克制:“对财政有意见的人向来很多。”

说着他抬眼看向格里莫尔伯爵夫人,眼神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观察她下一步的举动。

格里莫尔伯爵夫人微微侧头,端详着他的神色,发现他完全没有进一步继续话题的意思。于是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似笑非笑地说道:“ 最近坊间关于税改的议论颇多,想必阁下事务繁忙,也未必有闲暇关心这些琐事。”

乌尔提克喉结微不可察地滑动了一下,像是在衡量词句,片刻后才勉强挤出一个无可指摘的微笑:“夫人,财政大臣的职责是管理账目,不是管理议论。”

格里莫尔伯爵夫人闻言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泽。她没有立刻接话,而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杯中的红酒在烛光下泛起微妙的涟漪。她低头看了一眼杯中的酒液,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沉思,随后才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道:“账目是不会说话,但总有人懂得从数字里解读出故事。阁下的才干,自然不止于管理账目——否则,国王陛下也不会把这么多事务交到您手里。”

她的话音温和而含蓄,仿佛只是随意寒暄,然而停顿间透出的暗示却让乌尔提克心中警铃微响。她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乌尔提克维持着笑意,指尖在酒杯柄上轻轻敲了一下,节奏不疾不徐,却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虑。他不愿在这样的场合与伯爵夫人继续这场模棱两可的交锋,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太急于脱身,否则反倒显得心虚。他的目光迅速在大厅内游移,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人,或者更确切地说,任何可以暂时把他从这场谈话中解救出来的存在。

很快,他的视线在大厅另一侧停住——拉克兰正与几位贵族交谈。他几乎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仿佛在混乱局面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的浮木。他毫不迟疑地提高了一点音量,带着几分自然的热情向对方招手,脸上浮现出得体而热切的微笑,仿佛只是偶然间注意到对方的存在:“啊,看看那是谁——维纳德伯爵——”

站在大厅另一侧的拉克兰听见声音,微微侧首,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乌尔提克眼底透出的意味却再明显不过——一种近乎求救式的目光,隐藏在刻意塑造的热情之下。

拉克兰顿了一瞬,随即心下了然,向交谈的贵族们点头告别后,提步朝乌尔提克走去,态度从容的仿佛这的确只是一场偶遇。

“乌尔提克阁下,伯爵夫人。” 他礼貌地向两人颔首。

乌尔提克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握着酒杯的指尖轻轻一松,随即脸上浮现出几分轻松的笑意,语调也显得轻快了些:“维纳德伯爵,太久不见了!——庆典将至,作为国王卫队的队长,您一定很忙吧?”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一个看似安全的领域,同时也让谈话的重心从自己身上移开。

格里莫尔伯爵夫人举起酒杯轻啜了一口,眼底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顺势接着话题说了下去:“确实,这次庆典意义非凡,城里的安保必然要更加严格吧?”

拉克兰神色如常,手中的酒杯不动声色地微微一转:“当然,所有安排都会严格按照规程进行,以确保庆典顺利进行。”

“那真是让人安心,我对您和您的卫队的能力毫不怀疑。”格里莫尔伯爵夫人微笑着,语调轻柔:“只是,这种规格的庆典,总是需要一支尽职尽责的团队。阁下,您的副手——贝尔图先生,也会参与其中吧?”

乌尔提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神情开始显得有些不安,他听出这些并不仅仅是随意的闲谈。他低着头,开始有点后悔刚才是否应该把拉克兰叫过来。

拉克兰平静地点头:“当然,贝尔图先生自有他负责的部分。”

格里莫尔伯爵夫人闻言,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杯中的酒液,缓缓叹息了一声:“真可惜,我曾多次邀请贝尔图先生,可他似乎对我的沙龙没什么兴趣。”

她顿了一下,仿佛只是随意地转开视线,目光微微一转,带着几分闲适的漫不经心:“说起来,贝尔图先生不是诺瓦卡利斯人吗。” 她的语调轻柔,像是在回忆什么:“毕竟诺瓦卡利斯不是一个有很多显贵家族和……高贵精神(les nobles sentiments)的地方。”

她的语气并不尖锐,甚至可以说是轻描淡写,像是随口而出的感慨,可那句微妙的停顿却让人不得不听出弦外之音。乌尔提克的手指顿了一下,轻轻摩挲酒杯的动作悄然停顿了一瞬,他垂下眼睫,小小地抿了一口酒,试图掩饰自己对这个话题的不适感。他一向谨慎地避开涉及王室内部的评价,而这位伯爵夫人的话,显然是在有意试探拉克兰的态度——另一方面,诺瓦卡利斯是王国中部处于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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