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锐信资本OA系统就发出了新的任命公告，公告内容言简意赅，具体如下：

经审议决定，行政保障组职员楚时即日起担任老板助理一职，林之阳卸任特助一职，任命为公司副总经理。

看到这个公告的时候，季云川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一旁觉得天塌了的楚时，不解地问了句：“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久前还因为老板给自己涨薪一事觉得莫名其妙，现在轮到楚时升职了，季云川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这不是升职部门主管那么简单，这直接就相当于顶替了林之阳的位置，这个升迁跨度如此之大，很难不让人胡思乱想。

楚时抓了抓头发，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季云川不信，“你觉得你这话可信度能有几分？昨天你和老板一个下午都没出现，你俩不会是……”

“你想多了！”楚时无语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云川：“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楚时脸色越发难看：“反正没想什么好的……”

看楚时脸色不好，季云川知道不能继续再开玩笑，关心道：“楚时，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从李阅那里知道了关于自己的那些事情，现在他总觉得身体哪里都不适。

季云川很担心他：“确定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啊？”

楚时摆了摆手：“不用……我去找一下老板。”说着，他站起身来不顾旁人的议论，径直走向了李阅的办公室。

也许是因为去李阅办公室的次数有点多，现在楚时已经有些习惯去他的办公室了，也不像以前一样连敲门都要犹豫好久了，现在的他或许是觉得反正自己都要死了，所以也不那么注重这些，直接敲了两下门没等里面回应就推门进去了。

李阅似乎料到了他要来，抬头看到他的时候没有半分讶异，反而面带微笑打了声招呼：“早啊！”

楚时没理他，朝着他办公桌径直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开门见山问道：“为什么给我调职？”

“因为我缺一个助理啊！”李阅坦然道。

楚时：“你不是有助理吗？”

李阅：“你没看公告吗？他升职了，现在是副总。”

楚时：……

楚时在心里吐槽：怎么你家公司人员调动跟闹着玩似的，说变动就变动，也不提前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这跟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

楚时不想接受没来由的职位变动，有些不爽：“我可以拒绝这个安排吗？”

“不可以。”李阅靠在他那张豪华办公椅上面，声音听上去低沉而富有磁性，“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提及此事，楚时哑口无言。

李阅看着一言不发的楚时，继续道：“别告诉我你忘记了昨天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过一个晚上，你应该不会失忆了吧。”

他说得很对，楚时的确没有忘记昨天答应李阅的事情，不仅如此，就连在此时此刻，昨天的场景也像是一块撕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面。

尽管他无比想让一切都是一场梦，但仍旧逃不过那就是真的的现实。

昨天下午，在稀少的人流之中，在二十一世纪的现实社会中，当他问出那句好奇李阅真实身份的话后，眼前这个男人神色认真地看着他，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他。

“那么，听好了！”

周遭的风声消弭无形，当时的楚时更加清晰地听见了对方无比笃定且认真的话。

“幽冥司四十九署高级执行官，李阅。”

“幽冥司四十九署？”楚时听着这个从未耳闻过的东西，满脸都是惊恐，“那是什么东西？”

李阅没有平日里那种玩笑口吻，而是非常认真回答道：“通俗讲就是所谓的冥界其中的一个办事机构，就和现代社会政府部门差不多，主管人死之后恶化的魂魄，解决人死之后一些不可控或诡异事件，维序阴阳两界稳定的特殊机构。”

这番话，无疑太超出普通人的想象了。

楚时愣了一下：“……”

半响后，他摇着头：“这个世界，存在那样的地方吗？”

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你刚才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李阅不以为意，“那并非是你的幻觉。”

所以，刚才在车祸现场看到的所有场景，既不是他以为的幻觉，也不是什么电影拍摄现场，而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现实。

尽管，按照现实来说，那已经脱离了现实。

“可是，为什么我可以看到那些？”就像是要确认些什么一样，楚时仍旧在挣扎着一切或许只是幻觉，“那么其他人呢，也可以看到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李阅叹道，“将死之人，方知死期将至。你能够看到别人的生命值，不是因为你拥有了什么超能力，而是因为你和他们一样命数将尽。”

如同一道惊雷从头顶闪过，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后，楚时才终于醒悟过来，一切挣扎都是没用的，但是，仍旧有许多疑问困扰着他。

他抬眸认真看着李阅，问道：“可是为什么我这么长时间都没有？”

距离自己能够看到别人死期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一般而言，如果是死期将至的话，是不可能这么久还好好活着，而且上次体检也可以看出来，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所以不可能会因病而亡，那么便只能因为意外事故去世了。

可是这几个月来，他并没有遭遇什么意外，唯一一次差点出车祸还是坐在李阅的车上。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自己，到底又会以何种方式迎来死亡呢？

太过困惑萦绕在他的心头，思绪混乱不已，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差了，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顺畅起来了。

李阅静静看着神情越来越不对劲的楚时，缓慢开口：“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死。”

话音落下，楚时瞬间瞳孔扩张，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

“那么您的生命值？”良久之后，楚时又莫名问道，“您的生命值为什么会只剩下那么一点，又为什么会经常波动？到底为什么？”

事已至此，李阅也不想继续有所隐瞒，认真解释道：“对我来说，那个东西根本不具有任何参考意义，因为冥神司的人，不受轮回限制。如果愿意，我们，可以永生永世存在下去。你看见的那个，也不过是我想让你看见而已，因为我想让你，更在意我一些罢了……”

“所以……”楚时顿悟了过来，“一切都是您的操控吗？到底为什么要这么耍我？”

“我没有在耍你！”李阅认真道，“而是在帮你……用这种方式让你一点一点察觉到我的不同之处，一点一点接受生死这件事情，最后在你知晓我的身份的时候，才不至于那么惊讶，我没打算这么快让你知道的，但今天，你却偷偷跟了过来，所以……”

所以，他才决定直接面对楚时。也许，也是为了去确认陈司南那些话到底正确与否。

楚时没说话，只是脑子越来越混乱了。

“楚时啊，”李阅叹了口气，慎重道，“你说你不想这么早死去对吧，如果不想的话，你就只能将自己的魂魄放弃了……只有成为冥神司的摆渡人，才可以仍旧作为一个人在现世世界活下去……”

“什么摆渡人？”闻言，楚时苦笑道，“您在开什么玩笑……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还真是应该去写小说啊，在这里当什么霸道总裁啊……”

“我没有在开玩笑！”李阅沉声道，“成为摆渡人可以获得永生的能力，但也将失去轮回的权益，在永无止境的生命长河中，你必须看着你所有的亲人朋友的接续死去，见证着自己被人永远遗忘……直到最后，失去你在这个世界所有的痕迹。”

所以，李阅很清楚，接受这个建议对普通人来说并非易事。

“……”楚时无奈笑了笑，“所以我真的要死了吗？”

“楚时，清醒一点。”李阅语气始终维持着温柔平和，“你的时间并不多了，我也没办法帮你拖太久的时间了……作为四十九署的高级执行官，虽然这种事情费点力还是能够做到的，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成为摆渡人的话，终将难逃一死……你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楚时实在不知道李阅如此执着的理由，苦笑一声：“既然这么费力，干脆就别管我了不就行了吗？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些，让我混乱，让我卑劣地产生希望……让我动摇不定……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已经不知道了……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了。

如果没有跟过来就好了……也许没有跟过来，也许被蒙在鼓里，就算真的突然意外死掉了也挺好的……

“楚时啊，你不必太担心，相信我就好。”李阅柔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楚时抬眸，无端笑着：“为什么？”

“答案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话虽如此，但他还是重复道：“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我？”在这种情形下，楚时根本无法分辨这句话真心与否，“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为了让楚时安心，李阅无比郑重道：“我当然知道！”

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