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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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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梅疏风和公主多年的默契,他已然知晓公主是在做戏,一时间百感交集。公主既然能查到这一层,那就不会无知无觉。

既是公主假意恩爱,那她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梅疏风虽觉季应崇此人实在碍眼,却也没多说什么。

前世,公主是在今年春季直接同季应崇解除婚约,称自己和安威小将军情投意合已久,安威当年上战场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便没能互表心意,这样的婚姻对季应崇不公平。这本是件不道德的事,可公主却以宁愿为安威守寡的一颗心,堵住天下人悠悠众口,她表明无论安威能不能活着回来,她都要和安威成亲,这等重情令众人动容。

安威小将军沈华清年长他们一岁,乃是一起长大,只不过沈华清不似季应崇常年在宫中。沈华清在十五岁时从军,立下赫赫战功,幼时本是个混世魔王,人人见他都摇头叹气,这可愁白了沈中书令的发。

谁知沈华清一朝开窍,竟是不顾家中意愿,自请从军,为国报效。当时正值鲜卑来犯,这下沈家更是又愁,当混世魔王好歹没性命之忧,这上了战场,刀光剑影的谁说的清,许多人都以为这纨绔回不来了。可是,两年后沈华清真的大捷而归,淋着满城的花雨跪在公主面前,说,幸不辱命。

梅疏风至今也记得那一幕,那时他刚效忠公主,自荐为幕僚不到一年,素日相谈甚欢,却总觉得公主心中有很多事。那日他同公主一起去迎接沈华清,他站在公主身边,望着公主殷切的神情,顿觉远处的沈华清策马而来离她更近一些。

沈华清银甲红袍,身上沾着细细密密的花瓣,尽管是公主看中的人,但他这挺拔俊美的身姿,还是让许多少女看羞了脸。小将军生性张扬,面对这种盛大的欢迎好不怯场,露出自得的笑容。

直到在公主面前,沈华清肆意的神色变得温柔甚至内敛,单膝跪在公主面前。公主也露出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天真又松弛——公主在他面前常笑,大多是从容的浅笑,而不是像这般亲密的笑。

“沈华清,你怎么长这么黑了?”

公主和将军,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梅疏风这么想着,公主和谋士是君臣,做君臣就如同做夫妻,至疏至近至夫妻,是决计做不到这样亲近。君臣关系若太紧密,对彼此都不是好事,臣会容易僭越,君会轻易偏私,若有了矛盾,还易伤感情,而他同公主的距离可以说是正好,不会失去公正的判断。

后来,公主终于信任他后,和他坦诚,说自己是重生而来。梅疏风便想通了,季应崇前世辜负公主,公主想通心中所爱是沈华清,又知沈华清会凯旋,才设计这样一场大戏两全其美。

这些都不是他应当关心的,作为谋士,他的目的就是免去君王猜忌,不要走到良弓藏的结局。

而这世的梅疏风,便没有那么多念想,只求守护身边之人。至于温别衣,梅疏风也不愿再重蹈覆辙,点醒温别衣就当报前世之恩。

再多余的,就没必要了。按温别衣的性情,只要他态度淡下来,温别衣不会自讨没趣的。

温别衣:“你此番被解冤,也多亏了长宁侯的相助。”

梅疏风本意是不想搭理季应崇,可温别衣想做戏,他只能不给温别衣添乱。

“多谢长宁侯。”

“不必,本侯不日就要和永昌订婚。”季应崇道,“还往凌寒公子莫要再插足他人情感。”

梅疏风古怪地看他一样,“若公主不慎对我有意,侯爷会谅解公主吗?”

季应崇的神情变得很精彩,这要说会,那万一成真了呢?万一说不会,让别衣觉得对她的爱不够深也不成。

梅疏风继续道:“卑职却不似侯爷这般小气,天下多得是女子共侍一夫,难道侯爷对公主的感情不足以让侯爷与他人共侍一妻吗?”

温别衣憋笑憋得很用力,出声安抚道:“应崇哥哥,你别听他乱说,我不是那种人。”

这下季应崇的神色才缓和一些,道:“凌寒公子,人人对待感情都有自己的看法,本侯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像公子这般纵容,实则就是不够爱。”

“侯爷的意思是,天下大部分的女子都不够爱自己丈夫?贵妇们不够爱夫君但是端茶倒水,相夫教子,辛苦操持整个家?”

“你!”季应崇语塞,“好,不愧是凌寒公子,果真是巧舌如簧。本侯不与你争辩。”

“别衣,我们走。”

梅疏风挑眉,公主第一世的眼光未免太差,竟是喜欢这般霸道的男子。温别衣被季应崇拉着走,她回头冲梅疏风一笑。

就如上世同沈华清笑一般。梅疏风微微愣神。

“应崇哥哥,天色也晚,今日我不想回宫。”温别衣冲着季应崇眨眼,“许久没见如黛,我今晚便宿在柳府。”

季应崇替她理额前碎发,道:“好,我送你去。”

柳如黛早早地得到消息,在门口迎接,同季应崇见礼而后欢欢喜喜地把温别衣挽进去。

“别衣,你今日出宫是做什么?”

温别衣把事情掐头去尾给柳如黛讲述一遍,下结论:“我看符坛此人,身份不简单,心思也不纯良,不值得你如此上心。”

柳如黛却毫不气馁,捧脸道:“符少卿竟然如此神秘,更加好奇了。”

“如黛!我和你说正事呢。”温别衣抬高声音,“我看符坛是真心厌恶权贵,日后你要跟着他,八成得日日吃咸菜白粥以身作则。那时,我可不会管你。”

柳如黛笑着哄她,“好啦好啦,我晓得了,我会慎重的。我们快去用晚膳吧,我娘可还在等着我们呢。”柳如黛的父亲是商人,常出京谈生意。

毕竟是少女情思,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不会这样理所当然。温别衣也没指望能一下劝服柳如黛,总归她日后多盯着,不会让如黛跳入火坑。

柳青性情温和,行事却强势、雷厉风行,常常嫌柳如黛优柔寡断随了她父亲,因而柳如黛有些怵她母亲。一到大厅,柳如黛便焉巴下来,老实许多。

对上温别衣,柳青也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小辈,关注她的课业。

柳青满意地颔首:“看来梅滑头还是有几分水平,也不枉你母皇舍弃姑母让他当了你老师。”

出于对温别衣势力培养的考量,圣上选梅覃当太师,柳青虽理解,但还是心中憋着气,这事是圣上给更北书院抬脸了。

可怜的夹心糕点温别衣只能含笑应对,柳如黛安静地看笑话。

柳青:“今日大理寺之事,姑母也听说了,永昌果真是长大了。之前姑母和圣上还总担忧你性情太平和,不堪行杀伐果断之事。永昌倒是给姑母一个惊喜,有圣上当年风范。”

“如黛,你也不要只会窝里横,对上正事就软绵了。”

柳如黛忽地被点名,正襟危坐,“是的,母亲。”

这会轮到温别衣偷笑了。

“你素日瞧梅疏风不满,上次集文会,我让你去同梅疏风辩论。你倒好,扭扭捏捏地到人家面前,说一句,凌寒公子,今日天气甚好。你说你丢不丢人?”

集文会是文人雅士的交流大会,温别衣身份特殊,去这种交流会反而会束缚众人,所以她没去过,听到这钟趣事,忍不住火上浇油,“还有这等事,如黛每次同我说起梅疏风,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可我确实没见过她同梅疏风交谈,没想到碰到本人却如此胆小如鼠,怪哉怪哉。”

柳如黛早就羞红了脸,她不敢和柳青犟嘴,瞪着温别衣,道:“别衣!你快别说了。”毕竟她和梅疏风虽身份不对付,可交情上又无愁无怨,她哪里又是那种特意找麻烦的人。更何况,梅疏风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她根本无法想象和梅疏风交谈。

柳青公务繁忙,用完膳很快就去书房。柳如黛终于长舒一口气,“我娘素日都很忙,不回来用晚膳的,也不知今日怎么就突然回来,吓我一跳。”

这时,絮白出现,半跪于地,“禀告公主,已经找到杜子游的行踪,他现下在绾丝楼,天字一号包厢。”

绾丝楼,京城最大也是最有名气的青楼。幕后老板很是神秘,在江湖在朝堂都有关系,好几次被人恶意找麻烦都没能成功。温别衣有想过是杜子游,可又查到此人是名女子,那也许是和杜子游有合作关系也未可知。不过来往绾丝楼的达官贵人众多,也不见得就是杜子游。

很快,温别衣同柳如黛乔装一番扮了男装。柳如黛盯着铜镜中自己的脸,不禁道:“这真像男子吗?我怎么觉得根本看得出是女子?”

温别衣倒是不在意,“只要有钱赚,绾丝楼不会挑明我们是女子的。”

“听说京城那个妆娘,好像叫,江心玥。”柳如黛拿骡子黛把眉毛又加重一些,“她能把人化成另一个的人模样,虽说不是一模一样,但乍一看却很像。”

温别衣好奇:“真有这么神乎其神,是易容术?”

“好像不是,易容术是惟妙惟肖,她那个只能说是七分像。不过,有时候,七分像也就够了,人的记忆总是会加深自己相信的事物。”

温别衣若有所思。

绾丝楼中香粉扑鼻,温别衣管小厮要了一个包间,先上菜,姑娘她们会边看边选。

“好嘞。”小厮拿着银两,给她们带路,“公子们这边请。”

“我们怎么不直接去找杜子游?”柳如黛有些奇怪。

温别衣左右望着,“别急,先看周围情况。”

迎面走来一位红衣姑娘,温别衣望着她脸上的胭脂,灵光一闪,拉住她的手。这个成色,和章瑜指甲缝的胭脂颜色是一样的。她父后爱作画,她自小对颜色分辨尤为擅长,寻常人看不出来的色彩区别,在她眼中却很明显。

父后常说,她若不是东宫,合该是天生的画师。

红衣姑娘柔声道:“哎呦,公子这是?”

小厮道:“红雨姑娘,两位公子定了包厢,正要找姑娘们陪呢。”

红雨神色为难道:“这倒是不巧,王爷正点我去作陪。”

王爷?温念吗?温念是温定的遗孤,算起来也是温别衣表哥。

当年温定身死,圣上痛心疾首,破例封年幼的温念为菱王。整个大周也就皱眉一个王爷。温念生性淡泊,当闲云野鹤的王爷当得逍遥自在,醉心山水书画,甚少出现在大众眼中。

温别衣对这个表哥印象不多,只记得人还算好说话。她便道:“我和王爷有些交情,我同你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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