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才来?!”路治香在出站口一露面,就被女儿迎上来大声埋怨:“都急死气死我了!”
“恁玉兰姨。”路治香指着跟上来的一个妇女,笑着对小齐说。
小齐赶紧笑着叫了声姨。
“姨,你怎来了?” 小霞笑着问。
“跟恁妈个溜个溜呗,”妇女笑着说,“还个溜过大城市哩!”
“那多住几天,”小霞笑着说,“让那妈带你好好转转。”
“就是,”转过脸,小霞继续使劲埋怨妈妈:“你怎现在才来哩?”
“家里那么多事,我说走就走得了喽?”路治香说:“就这慌慌张张地赶哩!”
“怎哩?”路治香紧接着问女儿:“你气甚急甚哩?”
“那姨找个看柜台的,”小霞生气地说,“把我钥匙都收走了,天天当我是贼哩!”
“人怎个这样短哩!” 路治香也十分生气。
一个小时后,小霞和小齐掂着大盒小盒的礼品,走进了姥爷和姥姥家。一阵热闹的寒暄介绍后,四个老人在客厅说话,小霞拉着小齐进了厨房。
“这个康理德真不歪哩!” 路治香对玉兰说。“钱挣得真容易!”
“可不是容易!”姥姥抢着说,“我到现在,已经发展八个下线了,志香,你算我的下线,玉兰算你的下线,我是她姥爷下线,咱一级一级,不乱。”
“她姥爷有几个了?” 玉兰问。
“我没她多。” 姥爷笑着说。
“他信儿得的早,”姥姥说,“就不当回事儿,我随便找找人,八九个就有了。”
“那都开始挣钱了吧?” 玉兰羡慕地问。
“开始了呀,”姥姥笑着说,“从第一个就开始了,人家这个模式就是好,拉来一个下线立马给你兑现,一天不拖,像志香这,明天把钱交了,后天钱就给我了。要不说这么好个事儿,赶紧给恁说哩,这都是亲戚朋友才说哩,说的越早越好,有钱也是先紧着亲戚朋友挣啊。”
“我刚开始给她说她还不信哩,”路治香笑着说,“说我捉唬她哩。”
“钱挣这么容易,”玉兰笑着说,“不亲眼见,谁信哩?”
“农村得信儿晚,”姥姥说,“越大城市越早,郑州现在满大街都做传销的,还有一种叫螺旋藻,兰兰做的,东西不一样吧,都是拉来人就给钱。”
“这是亲眼见了,”玉兰笑着说,“火车站广场,人人都掂的。我回去了,在村里也头一个!”
“可不是,”姥姥说,“赶紧回去多发展几个,你下线再发展,你躺家里不用动钱挣了!”
吃完饭,四个老人依然兴奋地说个不停,刷完碗的小霞终于忍不住,拽了拽妈妈,问:“妈,咱这怎弄哩?”
“怎弄哩,”路治香说,“给恁姨打电话就去呗。”
“一块儿走呗,”小霞站起来,说:“打了直接去了,还回来哩?”
“回来再说吧,”路治香对姥姥和玉兰笑着说,“咱起头吃不了亏是真的!”
“这么着急干啥哩?” 姥爷不满地笑着问,“不多坐会儿!”
“让他跟俺兰姐见见面,”路治香指了一下小齐,笑着说:“说完了,他还回新乡哩。”
打完电话,小霞说:“俺姨在机械研究所哩,让去那儿找她。”
姥爷住的房子已经让小齐感到什么叫蜗居,及见了兰姨机械研究所的家,这种感觉更为强烈---本来一套房子都不大,还分成两家住!就像小霞说的,难怪兰姨那么着急买房了。
屋里坐的地方都没有,兰姨把他们带出来,笑着对小齐说:“你该干啥干啥去吧!”
撵走小齐,兰姨带着路治香和小霞回到新家,拿钥匙开门时,兰姨笑着对路治香说:“我让小霞把柜台钥匙给小红,小红早上早去一会儿,她在家做做饭,晚去一会儿,她把钥匙都交了,再给说啥也不要!”
听见门响,张业迎了出来,笑着问:“呀,来啦?”
“姐夫,”路治香笑着问:“没上班?”
“今天休息。”张业笑着说。
坐下来后,兰姨笑着对小霞说:“你回屋吧,我给恁妈说说话。”
小霞回自己的屋子,闭上门,神经紧绷地坐在床上。外面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儿,声音忽然高亢起来,仿佛吵架一般,听见妈妈大声说:“你怎这样说哩,小张,我不信霞的是那样子人。。。”
声音随即又落下去,似乎听到兰姨和张志业嘀嘀咕咕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又是妈妈大声说:“她不好,我领走她,恁不用疑神疑鬼!”
小霞紧张得呼吸几乎停止。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妈妈泪流满面地对女儿说:“走,霞的,咱走!”
“饭没吃呢,”李兰跟着进来,问,“恁去哪儿啊?”
路治香抹了一把眼泪,说:“恁不用管了,姐。”
“那不中,”兰姨说,“不让走,吃完饭住一夜再走。。。”
随即命令老公:“把门反锁了!”